城市是一个充满迷信的地方。世界上各个角落都有人在背井离乡,离开他们世代居住的村落,只为能够在由玻璃钢筋筑成的、被黑暗和冷漠的灯光笼罩的巨大迷宫里寻求一隅。他们谨记从家乡带来的习俗,什么会给你带来好运,什么会避免。
以传统美国认知来看,一只黑猫从你面前经过,那你马上就要倒霉了。假如餐桌边坐着十三个人,那就预示着当晚午夜有人会死。布鲁斯的曾祖父艾伦·韦恩就是对这种说法深信不疑的人之一,这也是为什么他消除了自己所建筑大厦的第十三层。
为了真正证实这个迷信,你必须在十二和十四层之间留下空档,韦德就是装下十三这个数字带来的坏运气,用一块与世隔绝、无法到达的空间,理论上可以容纳一个人、甚至一群猫头鹰一样的打手栖身的位置。
猫头鹰是一种神奇的鸟类,它们从不自己筑巢,而是总会入侵并占据它们敌人的巢穴并据为己有,就像前面说过的一样。所以寻找它们的巢穴,总是得从它们的敌人那儿找起。
现在,罗伊就来到了大厦十四层的办公室内,用激光在地板上切割出一个圆形恰可容纳一人体积的空洞,纵身从洞中跳下。
意料之内的一部分,是他真的在世人罕知的这韦恩大厦与世隔绝的十三层里找到了法庭的核心。但他亲眼所见带给他的,更多是失望和意外。
一张长长的木桌放置在桌子正中央,铜制的猫头鹰硬币印在墙壁上,雕刻着的猫头鹰双目仿佛尖刀一般扫过这整个房间。那些戴着猫头鹰面具、衣着华贵的法庭高层们围坐在这张桌的周边,似乎正开着什么会议,桌上燃着一圈不知是不是刻意为了营造诡异氛围的蜡烛,那是这个房间唯一的光源。
然而,罗伊已经来晚了一步。他们全部死了。
是的,死了。所有的人,一共二十二名高层,无一幸免地或耷拉着脑袋或伏在桌上,彻底没了生息。每人的面前都有一杯盛在高脚酒杯中的红酒,看上去很像是罪魁祸首。
罗伊提取少量红酒进行了简单的毒性测试,确实得出了剧毒的结果。
所以猫头鹰法庭全体高层就这么在这儿自杀?这就是这帮传说中支配着哥谭市的至高权利的下场么?
不,事情不是这样,其中另有古怪。
绕着密室转了半周,罗伊找到了进入密室的暗门——这并没有什么困难,因为门根本就是半掩着的。原本韦恩塔的第十三层是被设计为绝对封闭、永远都不该有人可以进出的禁忌楼层,这扇门想必是把这儿据为己有的猫头鹰法庭后来装上的。
但现在一个问题就是,门为什么会是开着的?他们的密会需要保持大门敞开么?
或者另一种假设,假设说这里的尸体全部并非死于自杀,凶手另有其人,那么这个凶手十有八九也是猫头鹰法庭内部人员,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他(或她)知道这个房间的暗门在哪儿。
那么为什么杀手离开的时候,要留着这扇门开着呢?
也许......他根本就没有离开?
罗伊刚刚想到这儿,脖颈后就感到突如其来地一凉。他对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战斗中锻炼出的敏锐警觉性还是十分信任的,没有多想他就想着身侧一滚,一张巨大的网恰恰从他刚刚站着的位置扑过。
“警惕性挺高啊。”蜡烛光照不到的阴影中,一人哼笑地说着,“找到这里来的速度也比我想象得快,本来是打算晚点再解决你的,不过既然你主动找过来了......”
“你是谁?”罗伊冷冷地问。
“你才是扮演侦探的角色,你告诉我呢?”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不是林肯·马奇,那只是个被凭空捏造出来的人物。”罗伊道,“猫头鹰法庭给你捏造了这么一个身份,为你伪造了完美无缺的档案,但你在关键时刻背叛了他们。你还把自己的名字列在了利爪暗杀的名单上,让一名利爪来追杀制造出了你已经死亡的假象......”
“林肯·马奇”哈哈大笑:“不是假象。”
“是的,不是假象,那一会儿你确实死了。”罗伊道,“不过你喝下了利爪的血清,对么?你把自己改造成了一个利爪,不死的战士。”
“林肯·马奇”从黑暗中现出身形,只见他浑身穿着一件戴着银白猫头鹰面具的装甲,手背上伸着一对尖锐的金属爪,黑色的护甲上镶嵌着白金的坚固外壳。
“这套装甲是当初为了训练刚刚起死回生的利爪而开发的,拥有非常强大的性能。”他说道,“强到足以击败你了......不过这些偏离了话题。我们刚刚在说什么来着?我是谁的问题是么?”
“你是个自负的家伙,试图玩弄追捕的猎手。”罗伊淡淡道,“但我可不是那种能被你轻易糊弄的一般货色。你提到了胸针,两边不对称的手工黏土胸针,你说你母亲车祸去世的时候失去了这枚胸针,并且对它印象深刻。”
罗伊顿了顿,道:“这起事故是法庭伪造的,关于你车祸失去双亲的事。但这个谎言却也是基于事实之上的,对吗?那个胸针,我曾经在韦恩庄园中玛莎·韦恩的肖像中见过,就别在她的衣领上。”
“马奇”轻笑:“洞察力很敏锐,所以呢?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我去调查过了胸针的来历,那是所有曾经有孩子在青柳小屋——一间人间地狱般的孤儿福利院——的母亲被分发的。换句话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