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时候,了仁师太总会顶着她那张凹凸不平,吓退千军万马,骇得小孩夜哭的伤疤脸,用锯末子的声音嘎嘎地冷声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就用你这个月的香油钱抵了吧,可保你家宅平安!”
要不就是了仁师太一本正经地拿出几个歪瓜裂枣的桃子,扔给前来告状的村民:“喏,开过光,在佛祖面前供奉的,拿去辟邪避灾吧!”
白顾瑾坐在桃花庵内最大的桃花树上正晃着雪白的小脚丫子啃一个大桃子,看到这一幕笑得没心没肺:“师父真坑爹!香油钱都抵到十年后了还抵!再说这破庙又没人拜,哪来的香油钱!”
“这破桃子也没鸡腿好吃,还辟邪避灾?我看吃多了,拉肚子减肥还差不多!”
说来也挺奇怪的,桃花庵种了一大片的桃花树,一年四季都挂满了桃子,白顾瑾天天霍霍也没摘光!还有一个奇怪的是,白顾瑾虽说是个小尼姑吧,成天犯戒的事没少干,带着个瓜皮尼姑帽,但是却留着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了仁师太甚至亲自帮她打理,也不要求她将头发剃光了!
对了仁师太这种种无原则的溺爱行为不满的反而是白顾瑾。
“师父,我不是尼姑吗?怎么还留着头发?”
“留着御寒!”
“不是有帽子吗?”
“帽子容易被大风刮跑!”
“哦,那师父你怎么没有头发?”
“无妄无欲,亦无烦恼丝羁绊轮回。”
“什么意思?”
“等到枉世的太阳陨落大地,红月驱逐了她的怨气,一切就真相大白了。”了仁师太拨动佛珠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眼神深邃又悲悯。
师太到底在嘀咕什么呢?难道跟她那天说的事有关系吗?
白顾瑾惴惴不安地睁着大眼睛,像一只丢失胡萝卜的小兔子,迷茫又困惑。
桃花庵外,夜浓如墨,像蛰伏的猛兽,猛不丁就会蹿出来将人吞入腹中。
白顾瑾打了个哆嗦,不自觉地拉住了了仁师太的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