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阳画卷原是道家之物,肖逸作为道家弟子,按说不应隐瞒此事。可是他与长阳真人并无深厚感情,昨夜又见了长阳真人与佛教所做之事后,总觉得长阳真人身上透着一股诡异之气,令其不敢亲近。
再加上今夜王蟾子之言,肖逸怎敢透露实情。
长阳真人盯着肖逸,眼神中已布满了怒火,可是肖逸丝毫不惧,凛然回视。
长阳真人道:“你以为今日诸派向道家施压为的是什么?目的就是想让道家将伯阳画卷交出来。”
肖逸愣了一下,想起诸派的反应来,的确有此可能。只是伯阳画卷明摆着是道家之物,诸派无法开口索要而已。
长阳真人又道:“今夜,我与长靖师弟、风儿所说之话,你已全部听到,当知道道家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此事关系天下运势,你若故意隐瞒,莫说保全于你,便是道家也很可能在九州除名……”
肖逸心中一凛,暗惊道:“原来长阳真人早已我以天人之境窥听,他知而不说,难道是故意让我听到这些事?”看着长阳真人急切之意,他忍不住便想将实情透露,可是思忖再三,还是忍住了。
还记得,离开伯阳画府时,玄悟真人一再叮咛,不可向外人提及。玄悟真人作为上一任道家掌门,若是希望此事告之道家弟子,决计说不出那样的话来。
肖逸只能继续硬着头皮道:“弟子不懂掌教话中之意,但是弟子之话,句句属实。”
二人僵持片刻,长阳真人颓然叹了一声,道:“既然你当真不知,也是无法。”静了片刻,才道:“今夜之事,不可为外人道也。”
肖逸忙道:“弟子明白。”
长阳真人再叹一声,推开了门,正要出去,忽然问道:“融灵宝盒也不在你身上吗?”
肖逸当即便要回道:“不在。”但是他灵魂大涨之后,心思异常机敏,话到嘴边,立即改口道:“什么宝盒?”假装未听清楚。
长阳真人道:“算了,我只是随口一问。”出门而去。
肖逸望着长阳真人背影,怔怔无语。他知道,长阳真人依旧在试探自己。刚才,一旦回答有误,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他感到脑中一片混乱,仿佛眼前出现了一个大的迷局,怎么也理不清楚。
九州面临天劫,谶语再度应验,诸子百家各怀心思,谋求自保。万年前的劫难,造就了如今的九大门派,今次劫难之后,诸子百家又将怎生变化,谁也说不清楚。
诸子百家之间的道法之争,已渐渐上升到了存亡之争。谁能在这次灾劫之中,保存下来,谁才是真正的胜者。
朗朗乾坤之下,堂堂道德门内,暗流涌动,波谲云诡……
肖逸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大漩涡中,怎么也挣扎不出。不经意间,后背冷汗涔涔而下,一阵凉风吹进门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终于清醒过来。
虽不知对长阳真人隐瞒是对是错,但是终究度过了一关。
他回过神来,苦涩一笑,道:“九州多事,为今之计,唯有尽快提升自身修为,方是正途。”
关闭房门,正要回到床上继续参悟炼体之法。门风扇动,蜡烛摇晃了数下,几欲熄灭。
他抬起手来,去护灯芯。这时,就见那灯芯之下,饱满过度的蜡油突然往外溢出,顺着蜡烛流了下来。但未到底时,蜡油又凝固在蜡柱上。
蜡油不断溢出,可是蜡烛却在不断增粗。
肖逸凝视片刻,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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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长阳真人离开肖逸住处,刚行到前厅,却见门廊下站着一人,正是长靖真人。
夜深人静,长靖真人候在此处,显然是在等人。
长阳真人暗叹了一声,走上前去,问道:“师弟怎地不去休息?”
长靖真人道:“师兄不是也没休息吗?”
长阳真人道:“我有一些事情尚不明确,所以专程过来一趟。近日,教中传来一些讯息,我须尽快返回教内。此处就有劳师弟了。”说罢,便欲从长靖真人身边走过。
长靖真人却没有让路的意思,忽道:“师兄可从肖逸口中问出什么事情来?”
长阳真人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长靖真人叹道:“师兄为何总是不能相信他呢?他虽做了一些出格之事,但终究还是道家弟子,也未做过违背道家之事。师兄若总怀有戒心,只怕迟早要将他推到绝路去。天道因循,无往不复,师兄应比我更明白。”
长阳真人道:“或许师弟是对的。但是在当前局势之下,为兄一定要杜绝一切隐患,保道家度过此次大劫。他始终是个异类,师弟不可只看当前利益,放纵了此人。”
长靖真人摇了摇头,知道一时无法劝解对方,便闭了口。
长阳真人见其仍无让路的意思,问道:“师弟还有事吗?”
长靖真人顿了顿,似乎鼓起很大勇气,才问道:“荆州衡阳山之事是师兄一手策划的吧?”
长阳真人身体猛地一震,僵在当场,数息之后,竟反问道:“师弟以为,为兄还有其他办法吗?”
长靖真人双肩颤抖,感到痛苦之极,道:“这么说,那幕后黑手的确是师兄了。”
今日,鬼家提出运用灵魂之术描绘对方面貌,乃是为道家洗刷清白的最好办法。长靖真人之所以决绝,有很大原因是不能答应鬼家要求,但是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就是唯恐面相成形之后,却发现那道者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