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玉的算盘拨的噼啪响,可对这个世界的‘无知’却让她每一颗算珠都落得不是地方。
这个世界与她前生古代确实很相像没错,但这个世界女子为官虽然不多见,但也不少见,甚至还有女子入朝为武官,在沙场上真刀真枪地领兵打仗的。
所以容景玉选择官印虽然出乎众人意料,但官印背后代表的事物却并没有多么突兀,比较引人瞩目的反而是容景玉对于官印的态度——
分明已经没力气了,却怎么也不松手,这显然是绝大部分孩子都不会去做的,甚至大人也不会去这么做。
这种类似于‘死要钱’的举动,让正厅里的人心情都有些微妙。不可否认,这些人或多或少有些怀疑:眼前这个孩子知道她手中之物代表什么吗?
容景玉不知道这些人心里或筹谋着与她定亲,或暗地里思索她举止的那些心思,她在趴了一会儿后,忽地,目光一顿,迅速眨了眨眼,不顾身体的疲劳,手脚并用地朝那个疑似银光闪过的地方爬去。
那动作,引起厅内不少夫人小姐的轻笑声,仔细一听,还有一些男性的低笑穿插其中。
没有理会那些无聊的人,到了那个地方,容景玉翻啊翻,突然,一只银镶玉白玉雕龙刻凤镯子从一堆金子中掉了出来,容景玉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不为别的,只为手镯上的花纹——
凡雕龙刻凤的镯子,不出意外都是成双成对的,没有打造时只做了一只的情况,这对于她的计划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她再度陷入了翻找中,终于,在桃花酥的盘子底下她找到了另一只镯子,想起两只镯子的位置,她一时间有些无语——
地毯上每个地方容景玉几乎都看过、找过了,可这镯子却一只藏在盘子底下,一只挂在算盘上,与许多金首饰纠缠在一起,银子的部位又小,完全被淹没了身影,如果不是容景玉的角度恰好能看到它从金子缝隙中透出的光,当真找它不到。
一旁站在人群中的白如花看到容景玉手中的东西,眼中浮现出惊恐,身体一点一点僵硬起来,不停有汗珠从鼻子上渗出。夏日的天,她却仿佛置身于腊月冰窟之中。
好在脸上的脂粉遮住了她惨白的脸色,屋内虽然有放冰盆降温,但因为人多,温度并没有得到太大的缓解,白如花与四周的人没什么差别。
但白如花却没有因此而有丝毫安慰的感觉,她看容景玉的目光就像是看一只妖怪一般,如果有人此时认真与她对视,定会被她眼中惊疑不定的恐惧所窒息。
白如花不知道容景玉这番举动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她想要说服自己这是巧合,可先前容景玉反复在地毯上搜寻的举动让她无法这么轻易地去欺骗自己。
何况,最重要的已经不是巧合,而是白如花不知道该如何逃过这一劫,只要这银进了屋子,一定会被人察觉已经发黑,唯一的机会,便是这银‘消失’了……但容景玉接下去的举动绝了白如花最后的希望。
只见容景玉一手拖着容翰墨的官印,一手拽了两只镯子,往容老夫人爬去,一旁的白檀见了,连忙将她抱起,一只手想要帮她拿官印,但容景玉手一偏,将印章抱在怀里,不乐意地抬头看她。
白檀被弄得有些尴尬,赶紧把容景玉抱给了容老夫人,感觉到手上一轻,她松了口气,站到蓝芩溪身后不再冒头了。
“怎么,景玉找祖母有事?”老夫人将容景玉放到腿上,容景玉不太喜欢与人近距离接触,但此时她的形态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姿势了,她也只好接受。
没有回答,容景玉将手中两只镯子中的一只递给容老夫人,口齿不清道:“拿!”
容老夫人身边的柳嬷嬷见了,喜道:“老夫人,大小姐要给您东西呢,这是拿您当亲近人看待呢。”
柳妈的话意在让老夫人开心,却置一旁容景玉的生母蓝芩溪于不顾境地——论亲近,谁能亲的过亲娘呢?可她这个母亲明晃晃地坐在这里,孩子却只给了老夫人东西,这不是摆明了在说她平日里的疏忽吗?
好在容老夫人反应快,“这孩子啊,果然还是与祖母亲近,翰墨与芩溪毕竟年轻,以前叫你们凝神定气不听,这不,现在遭嫌了吧!”调笑的语气逗得在场人都不由一乐。
“正是老夫人说的那样,我家那孩子啊,不知怎了,也是与娘亲近胜过与我这个为娘的亲近,无论我与夫君如何讨好都没用,真是奇了怪了。”一妇人立即附和道,看她样子,不像只是奉承,反而是真有其事。
有人起了头,一切就容易多了,后面的那些话儿就像入了渠的水,畅通无阻地流着。
老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停下来,笑回道:“你们心焦气躁,闲不下神的,孩子最是敏锐,自然不爱与你们一起,说来,我这也是占了岁月的好处。”
说着,她低头问起容景玉:“这是给祖母的?”
容景玉只是望着她,眼中满是困惑,好似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一直到老夫人点了点她手中的镯子,才领悟过来,却领悟错了,手一伸,直接把那只镯子放到了老夫人手里,再次道:“拿!”
完了,按住那只手,好像怕容老夫人松手让镯子掉了般。
容老夫人见状,看容景玉紧抱着官印不松手,空着的手点了点官印,说道:“祖母不想要镯子,你将你怀里这印子给祖母好不好?”
容景玉听到一愣,面上适时挂起茫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