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薇为什么说她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我不知道。
不过,从她轻轻咳嗽的时候表露出来的状态上来看,我想她约莫是身体出了一些问题的。
至于到底是什么问题,我没问,我知道她的性格,她要说的话,什么都会说的,她要不说的话,问了也不会说,只能以后从一些蛛丝马迹上面来慢慢看了。
我唯一清楚的一条就是,从我离开海瑟薇的房间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欠下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我没什么本事,就是一个武夫,以后她有用得着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去做。
人情,欠下了,就得还。
至于胖子的事情,难说对错,我不喜那样的做法,但我又没法责怪她,我也没什么资格责怪她。
说到底,是我窝囊。
回到我的房间以后,我去看了墩儿,他还在沉睡,胖乎乎的小脸在睡觉的时候憨态可掬,当我抱着他的时候,心里终于踏实了一些,可能是海瑟薇说的话牵动了我对于一个父亲的角色的思考,我受到了挺大的启发,整个人也沉默了下来,抱着墩儿整日整日的坐在窗前思索着这一切。
我想,我大概是对不起这个孩子的,仇恨蒙蔽了我的双眼,我一直都在厮杀、战斗,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人,他是花木兰生命的延续,我是愧对他的,身在这一行,有太多无奈,他是我的骨血,本身大概也是命运对他最大的不公平。从我立地成魔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是一个离经叛道,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被天下戳着脊梁骨骂,也是正常的,大概我的故事就算是写成书,看书的人也会骂我,有我这么个父亲,这个孩子也是够倒霉的。
我不是青衣,他流芳百世,我遗臭万年。
关于海瑟薇,在我沉淀休养的这段时间内,我们一直再没有再见面。
出了这一次的事情,无法再回去从前了,这一点我明白,我想海瑟薇应该也是清楚的。
不过,倒是也有一个好处,至少我看清了她的一些东西,从前我看到的,只是她表现在我眼前的,现在看到的才是全部。
她说的对,我是在她最羸弱的时候碰到她的,那个时候她的智慧、她的权利全都没用,只有最绝对的武力才有用,而她没有,所以那个时候她特别羸弱,无助,我我偏偏在那个时候给了她衣服和食物,很简单的东西,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却是最能打动人的,当她重新回到自己的事情,当初的苦难也就弥足珍贵了起来,于是才有了现在的一切。
我印象中的海瑟薇是那个羸弱的她,而现在的她,是个充满“力量”的女人。
当印象和现实产生冲突的时候,一切的记忆也就只能沉埋在过去了,我想现在的状态或许才是最舒服的,她的人情我全记在账上,有朝一日,一起还给她。
……
在曼彻斯顿沉寂了大概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平静的庄园里才终于有了动静。
这一天,我在打坐,忽然感觉一道极其磅礴的能量一下子降落在了海瑟薇的庄园里,位置就在三清道人的院子里!
当时,我就豁然睁开了双眼。
那股磅礴到极点的能量我非常熟悉,赫然就是三清道人的,只不过那股力量特别不稳定,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三清道人受伤了一样?!
当初,三清道人扶棺而行,说要去给花木兰找一个合适的沉睡场所,难不成是在这个过程中受伤的?
“爸爸,我饿……”
这个时候,墩儿也恰恰醒了,伸出两条胖乎乎的手臂搂住我的脖子,两只眼睛乌溜溜的,嘴角还挂着亮晶晶的哈喇子,一个劲儿的说:“那个漂亮的人回来了,去找他要吃的。”
漂亮的人?
我当时愣了一下,随后才忽然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墩儿说的那个漂亮的人,应该是在说三清道人!
我眉头跳动了一下,很认真的看着墩儿:“你能看到他的脸?”
“能啊……”
墩儿歪着脑袋,两只胖乎乎的、白白嫩嫩的小手不断在半空中挥舞着,咿咿呀呀的给我形容他说的那个漂亮的人,可惜他现在灵智虽然高,基本上正常和人沟通没什么问题了,但是,他的语言表达能力还是很有限,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三清到底长啥样,归根结底就一句话——反正是个很漂亮的人,比爸爸漂亮的多……
我被搞得满脑门子黑线,不过心里头却是真的震惊了,三清道人说他不敢露出真容,是因为有可怕的存在在盯着他,只要他露出的真容,可能会招致不祥,所以只能把自己封印,没想到墩儿竟然能看穿他的封印?
而且,好像三清道人其实还是个美男子?
只不过,英伟的,无敌的三清道人如果知道自己被一个小孩子用“漂亮”两个字来形容的话,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了。
当下,我起身抱着墩儿就冲出了房间,三清道人竟然负伤了,这当真是一个莫大的新闻,我自然好奇,也不敢耽搁,离开房间以后就直奔三清道人去了。
当我赶到他住的院落的时候,这院子已经被搞得七零八落了,院墙成段成段的坍圮,而且砌墙用的砖头都没有一块完整保留下来的,全都被狂暴的能量几乎是冲成粉末了。
院落中,一具亮晶晶的冰棺停留在那里,正是花木兰沉睡的冰棺玄蛊。
在棺材旁边,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人扶棺半跪着,披头散发,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的衣服多处破损,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