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望着台阶上芝兰玉树的两个身影,一个温润如玉华茂青松,一个fēng_liú不羁百无禁忌,不知为何,卫寒竟生出了一种’这两人站在一起果然很配’的错觉。
他沉默地持剑而立,久久没有开口,心中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消逝再消逝,忽然间又烦躁不耐,望向奚玉棠的目光复杂无比,竟让人分不出他究竟想做什么。
良久,卫寒讥笑着勾了勾唇角,剑一收,从怀里拿出明黄色的圣旨,全身上下的杀气一卷而空,整个人无比冷静,好似回到了当初武林大会,他还是那个拒人千里之外的卫千户。
“本官前来宣旨,着你们教主出来接旨。”
情节突变,所有人都怔了怔。越清风朝斯年使了个眼色,后者一个响指,所有暗卫潮水般退下,奚玉棠则定定望着庭院里那个挺拔的身影,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信步走下了台阶。
今儿她就再送卫寒一个礼。
和越清风一前一后来到庭院中央,奚玉棠动作流畅地一撩衣摆,单膝而跪,在卫寒瞳孔猛缩、不可置信的目光里,恭敬地开口,“玄天教奚玉棠,接旨。”
“你……!”卫寒蓦然瞪大了眼睛。
一旁越清风面色淡然地扫了他一眼,跪都没跪,只恭敬地弯腰行礼。
卫寒死死盯着眼前人,竟忘了手里还有圣旨,若非还记起自己的职责,恐怕下一秒就会拉起眼前跪地之人问清楚。他极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这么多年来,所有的大惊大怒,似乎都在今日用完了。
“卫千户不宣吗?”奚玉棠抬头,面色淡然地望他。
不知哪来的毅力压下了心中惊涛骇浪般的翻涌,卫寒闭了闭眼,展开圣旨,声音僵硬而冷清,“着玄天教教主奚玉棠即刻进宫见驾,钦此。”
“奚玉棠领旨谢恩。”
起身,奚小教主从卫寒手里接过圣旨,后者眼神复杂地望着她,“奚教主?”
“嗯?卫千户有何指教?”
“……”
很好。
他居然被骗得团团转。
“本官在车上等你。”他冷冷丢下一句,再也无法在这个别院多待半秒,转身离去。
奚玉棠定定看着他的背影,蹙了蹙眉,没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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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身衣服,束起长发,戴好面具,奚玉棠出现在别院门口的马车前时,已重新成为了玄天教教主。在她身后,沈七、冷一和韶光都是一脸担忧,越清风面色淡然,身边跟着秋远和斯年,见她回头望过来,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教主。”沈七还是忍不住开口。
“放心。”奚玉棠笑了笑,睨了一眼车内,“有卫千户相陪,不会有事。”
说着,足尖一点,人已进了车内。
“走。”卫寒看都没看她,冷声下令。
马车快速往京城方向驶去,身后的越家别院越来越远,奚玉棠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对面,卫寒一双眼睛仿佛黏在了她脸上,车厢内一片死寂,谁都没有先开口。
车外天光大亮,用过早饭越清风就去了暖玉房,如今正午已过,奚玉棠有些乏累。因为寒毒的缘故,她虽实力无碍,但每夜都要遭受折磨,自然不可能休息得好。今日又闹了这一出,到这时,她已经没什么力气和卫寒争辩,索性就由着他看。
卫寒之于她并无什么重要之处,一个是朝廷锦衣司的头领,一个是玄天教教主,两人要走的路不同,利益上也没有冲突,是敌是友一时半会也分不出来。唯独值得让奚玉棠在意的,是他身后站着五皇子司煜。一旦司离恢复了身份,五皇子就是他的敌人,而自己也势必会被划入太子阵营……
她实在不想参与什么夺嫡之争,至于卫寒,多一个朋友自然比多一个敌人好,可如今看来,恐怕没那么好收场。
“……奚教主这一手,玩的果真大。”卫寒终于开口,口吻复杂,却已是没有了方才那冲天的愤怒。
奚玉棠勾了勾唇角,慢吞吞地睁开眼迎上他的目光,“当不得卫千户夸奖。”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江南堂是你的手笔,宋家一案也是你,就连六皇子司离,也在你计划之中?”
“不敢。”奚玉棠淡淡道,“本座只承认第一件事。”
意料之中的回答。
卫寒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奚教主的信誉可不怎么样,你觉得本官会信?”
“信不信的,随卫千户高兴。”奚玉棠慵懒道,“卫千户尽管查,本座行的正端的直,不过若是卫千户想在本座身上泼脏水,那也要掂量掂量自己。”
“好大的口气,奚教主莫非以为自己可以和朝廷对抗?”
“这不是卫千户说的么?本座可没有这心。”
平平静静的口吻,剑拔弩张的气氛,若非两人都压着没飙气势,恐怕这小小一个马车早就四分五裂了。
许久,卫寒冷笑了一声,似乎有些无奈,阴影之中,奚玉棠看不真切。
“从你口里说出的话,我一句都不敢信了。”
“那便不信吧。”她淡淡道,“本座无意与卫千户交恶,当初武山之上借剑的人情,本座自认已经还了,为何卫千户要紧追不放?别说你真的喜欢兰玉,你我都是聪明人,这话没人会信的。”
卫寒紧了紧手心,不知为何他就是看不得眼前人这副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姿态,心中有股暴虐的冲动,想撕碎她的冷静,撕破她的伪装!
他猛地出手,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