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张奉之似乎妥协了,笑着道,“只是能否稍等一下,我之前往人物院中递了条子……咦,刚刚好,人已经来了。”
这时候,从院子的另一端转出几个人影来,他们手中各自带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进来率先冲着张奉之等人施了礼,而后便十分专业且迅速的将整个房间清扫了一遍,甚至还将柴火点燃拨弄一番,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适宜起来。
“我这人有些洁癖,看着房间杂乱就难免想要清扫一番。希望没有打扰到赵大人才好。”张奉之笑着道。
赵艺学自然面色不善,这房间昏暗脏乱,原本就是他特意安排下来的,刻意要让楚风吃一些苦头,可如今却被张奉之简简单单收拾好了,不免让他十分不喜。
“看来人物院的仆从比山水院这边好很多,如果日后不介意的话,能否帮我们多打扫打扫?”赵艺学皮笑肉不笑。
张奉之笑呵呵的抱了抱拳:“若是赵大人张口,我们于艺学自然不会拒绝的。”
张奉之抬出人物院的艺学大人来应付着。
“呵!那本官改日自当去请教。若是奉之无事的话,便就此离开了。若是耽误了考校,官家怪罪下来,本官也不好将这份责任推给阁下是不是?”赵艺学一挥袖子,显出几分轻慢来。
“在下还有几句话对楚郎说。”张奉之笑着摊手,“不过是一些应付考校的技巧,如何放平心态呀,之类之类的。难道赵艺学不准?”
“请便!”赵艺学甩袖而去,“本官两个时辰之后过来取画作,若是那个时候还没画完,便与本官无关了!”
看着赵艺学离去的背影,张奉之笑着向楚风招了招手,贴耳道:“你且安心作画,一切自有安排,无需担心。”
楚风点了点头,看了侍立在旁边的仆从一眼,问道:“这一切就交给张大人了。”
张奉之听着这句话,不免十分欣喜。其实他哪里有什么真正的能耐,说实话,之前想要把事情递出去,耗费了许多的周折的。
可是如今楚风一句话,直接将所有的功劳全都归到了自己身上,张奉之自然眉开眼笑,又拍着楚风的肩膀说了些“放平心态就好”之类的话,便告辞离开了。
写着题目的条子早已被赵艺学留下,山水院中的一名待诏站在一旁充当监考。听说了消息的人跑来探头探脑的看热闹,张奉之笑着与一些熟人打着招呼,房门关闭后,又将这一切全都隔绝开了,眼前,便只剩下这一间陋室空堂。
陋室空堂,当年倒也没有什么笏满床的光鲜与荣耀,只是王希孟曾经就在这里,徘徊过,沉吟过,思考过,落笔过,只是如今千回百转,坐在这里的,变成了他楚风……
展开条子,上面写着一句“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
楚风看着,不免一笑,心里想着,难道这是赵艺学对自己的劝慰么?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那可真是抱歉了,我虽然早晚会归去,但并不是现在。
……
……
“张奉之呢?”
“楚风开始作画之后就走了,估计是已经回去了。”
“楚风可算老实?有没有什么异动?”
“没有。”
“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已经备好了。”仆从认真的点了点头,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件东西来,在赵艺学眼前展开。
那是那一幅画,上面画着山水与归鸟,正应和这《归去来兮辞》中的那一句话,也正是楚风现在所面对的考题。
只不过,这幅画实在说不上好,看起来就像是刚刚学了几个月画的人,画出来的粗劣水准,难登大雅之堂。
赵艺学审视着眼前的画,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尤其是在目光移到左下角的落款之后,赵艺学的脸上便浮现起由衷的笑容来,脸上的皱纹也显得更加深邃了。
“这一笔落款写得好,惟妙惟肖。”赵艺学赞道。
那是两个字——楚风。
“找了专门做这个行当的人写的,绝对可以以假乱真。怕是楚风自己都认不出来。”仆从道。
“事情做得足够保密?”赵艺学又问。
“绝对保密。”仆从重重的点头,“画作是乡下不得志的士人画的,一个嗜酒的家伙,给了些钱让他画的。就算之后真的出去乱说,别人也不会相信的。这落款的是专门的行家,拿了钱绝对封口的。”
赵艺学愈发满意了,双眼眯起来,哼了一阵子小曲,道:“一会儿那边的事情你亲自去办,你定要做的了无痕迹。”
仆从躬身应了下来:“事情若是放在夏日恐怕难做,现在倒是正好的时候,每个房间都有炉火,不管你是千金不换的画作,还是街头无人问津的胡乱白描,往火盆里一扔,不过都是瞬间化成灰的东西罢了。”
赵艺学心情大好,想着今日之后,再也不会见到楚风这个家伙在自己眼前晃荡,他就不免觉得十分爽快,喜不自禁了。
“不论那张奉之再怎么用心,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待诏罢了。”赵艺学拿着茶盏浅浅的饮了一口,忽然找到了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咱们这偷梁换柱之计的高妙之处,又哪里他们这些寻常人能够猜得到的?那张奉之……呵,今日除去了楚风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日后,咱们就拿这个张奉之开刀……王学政那边早就隐隐约约的有了态度的,诸如张奉之这种叛徒,自然不能轻易姑息。如果咱们帮着王学政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