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的势力虽然不算小,但也影响不到徐州附近这种小小的乡镇来。官员们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客客气气的收下了这个案子,又客客气气的将范家去报官的人请出了门,于是便就此截止了。
这是早就能够猜想到的事情,倒也不会太过在意。
赵掌柜的身子骨很快就康复过来。毕竟身体底子还是很不错的,还不至于受到惊吓就如何如何的年纪。
刚刚精神好转的时候,赵掌柜还担忧着范家这二十多口人的杂事,飞白将楚风与范秋白的安排都一一讲了。笑嘻嘻的告诉他不必劳心,安心养病就好。
赵掌柜听着,几乎有些不敢相信,细节上都清清楚楚的问了个明白,思来想去的。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什么更好的意见了,这才重新躺回了床榻上。
“飞白,这些主意都是小娘子自己想出来的?”赵掌柜依旧有些不敢相信,“陆老先生、程先生他们,应该也出了不少注意吧?”
“不是啦,大部分都是楚郎君想出来的,只不过是小娘子在照做,嘻嘻。”飞白端来一碗药,又笑嘻嘻的从腰间的小布袋里拿出几颗蜜饯儿来,“赵掌柜你怕不怕苦?你喝完药之后。我这有蜜饯儿吃!是糖渍的杏儿呢!”
“呃,不必了……”赵掌柜尴尬的推辞掉飞白的热情,咕咚咕咚的喝完一碗汤药,心里默默的想着:那楚郎君虽然看起来性情很好,书画上也颇有几分功底,可他毕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人物,这种管理下人的事情,不可能这样清楚的。说是楚郎君的安排,实在是,不大可能……或许。只是那两位先生想要趁机为楚郎君养名的办法罢,唔,应该是如此了……
这样的想法,在赵掌柜的心底浮现起来。
管理人这种事情。在这个年代看来,的确是一件很难学到的事情。毕竟没有人会教,除非是真的身处于那个位置上,否则的话,不可能会有什么实践经验的。
而在这个大部分文明处于男耕女织的时代当中,真正能够管理人、管理事物的局面。的确不多见。除非是官员、掌柜,又或者家族中的长辈、主子之类,几乎很少有人能够触及到这一类问题的。
最重要的是,这种因对问题的方法与心态,领导能力之类,几乎无法存在于口齿之间的传授,而是必须要亲身实践的。
好在对于楚风来说,在这个问题上,他是要感谢“素质教育”这个名词的。虽然这个名词带给实际教育的变革并不是很多,但是不得不承认,在一些学校当中,的确是按照着这个词汇,对学生们的生活做出了一些改变的。
让学生们自己组织一些活动、演讲,在学校外面进行一些募集捐款、做义工之类的事情,这些东西,的确可以让学生们得到许多与众不同的教育。这样的事情虽然很少,但的确是有的,楚风自然也被迫或者自愿的参与过其中。他或许不是什么活跃的学生会成员,但是一些小的活动,例如帮着老师组织、安排一些书画展览之类的事情,他还是做过的。当然,这些只是小事。
但是,对于这个年代的人们来说,楚风在这些活动中所学到的东西,就已经能够说明很多的问题、达到一些很不寻常的成果了。
可其他人并不知晓,这也就是赵掌柜会怀疑他的原因。
当然,怀疑与否、领导力的强弱,这本身就不是楚风所关心的事情。
他只是简简单单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助一些自己关心……甚至喜欢的人。如此而已。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六天。
在楚风等人在小村庄居住到了第七天的清晨,晨辉还没有完全渗入大地的时候,从东京汴梁城闻讯而来的人马到达了这里。
“秋白,快让我看看你!”
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飞身下马,大跨步的走上前来,按住了范秋白的肩膀。
“爹爹……”
范秋白手里拿着一盏灯,灯火映衬出对面男人斑白的鬓角,以及衣袍上喷溅上的泥污。她原本想说些什么的,可是在唤出一声“爹爹”之后,这几日堆积压抑下来的情绪,就猛地从身体各处汹涌澎湃的冲向了胸口,又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压制住了似的,于是在胸口不断的冲击、回旋着,最终化作一坛子的五味杂陈出来。
东方的地平线上浮现出金灿灿的光芒来,虽然未曾照在身上,却仿佛有了热度似的,温暖着人心。
手中的灯火与其远远的应和着,让持灯人眼前交织出迷迷亮亮的光斑来,晃得人看不清眼前的人脸。
鼻子不由自主的发酸,范秋白红了眼眶。
“我的好女儿!我就知道不该让你一个人走的!”男人攥了攥拳头,又温柔的抚摸着女儿的头顶,由衷道,“下次再下江南,或者从江南回来的话,爹爹一定亲自送你、接你!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秋白,你一定吓坏了罢!”
“哪有!”范秋白甜甜的笑起来,声音里忍不住带上了些平日里不常见的撒娇,“女儿也不是小孩子了,虽然不像爹爹、哥哥们那样厉害,但总是能够做一点些微的事情的。”
“东家!都是小的照看不周!还请您责罚!”赵掌柜面色沉重的上前,一撂前襟噗通跪地,“因为小的失责,使得范家丢了几万贯的书画不说,还致使小娘子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