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清崖不经意地瞥过被他随手丢在一旁的毛巾,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他问得很笼统,卫凛却没有丝毫迟疑地回答了:“在云横他给了我一块可以联系他的晶石,因为我告诉他我有办法拿到白肉木。”
单清崖微微睁大了眼,他没想到他们那么早就联系上了。
卫凛神情平静地继续摊牌,“白肉木就是卫家私库的一块,当初风狂要来取白肉木——为了隐藏他已经化魔的事实,他还想尽一切办法拖住了你们,因为知道大师兄对二师姐情根深种,所以就让云清把二师姐引到了无尽海的一个孤岛上,然后让自己的魔宠困住了她,最后逼二师姐放出求救符篆。当时你被云清拖住了,所以大师兄就去了——我就利用风狂为卫家除去了外敌。”
单清崖听到这里都是懵比的,他绝对没想到风狂为了不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化魔能费这么多心思,不过如果自己知道的话,也确实会把人拖进小胡同(大雾)暴揍一顿再说吧,但——说到底是害怕自己担心吧,再加上不想把自己扯进去这种狗血到不忍直视的原因。
太特么狗血了。
单清崖总结了一句之后,冲卫凛扬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后来,我们就没有再怎么联系了——虽然我无数次地想联系他问他坠仙潭在哪里。。”卫凛倒了两杯热水,递了一杯给他。
“直到你进去幻世镜二十年后。”卫凛垂下眼睑,热水浮起的水雾模糊了他的面容神情,只有冷静到压抑的声音继续从那边传来,“我去了无尘峰,想要强行进入幻世镜,被师祖打出来了。再后来,我就找上了风狂,他引走了师祖,我趁机进去了,因为神识不够强大,我是肉身进去的。”
“等我们出来后,我就去了坠仙潭。”
卫凛离他不到一步的距离,但他的神情完全被水雾掩盖,单清崖纵然努力注视着他,也只能看到他笔直地坐在凳子上,太笔直了。
“然后,我就去找他,跟他达成了协议,我带你远离这场争端。”卫凛端起水喝了一口,声音平稳冷静,“就是这样了。”
单清崖愣愣地看着他,原著里主角是因为仇恨魔化强大,现在却是因为……爱?
说不清心里纷乱的思绪都是什么,单清崖静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卫凛你先出去,我想想一想。”
他的声音很温柔,是卫凛在幻世镜里都没听过的温柔,卫凛侧过头,水雾里只能看到那人容姿华美奢华,神情却是满满的淳朴柔软。
心脏因为他这句话而骤然加快,卫凛愣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背影仓促地离开了。
单清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想什么,他就那么呆呆地坐在那里,神情带着浓重的迷惘与挣扎,事关他后半辈子,而且可能是非常非常漫长的后半辈子,由不得他不谨慎。
卫凛……
闭了闭眼,单清崖将茶碗放在桌子上,任由自己颓然倒在床上,久久没有声音。
卫凛坐在屋外,桃树上的花瓣还在到处飞舞着,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浑然不知地上的人类在悲欢离别中沉沦、痛苦、喜悦、死亡。
“卫凛。”
灿烂到有些灼热的阳光洒下来,卫凛觉得自己眼睛都要被刺痛了,不然为什么会觉得酸涩疼痛呢?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
单清崖赤着脚站在冰凉粗糙的地面上,声音宛如飘在阳光中轻忽不可捉摸,又像是带着灼热的火,让卫凛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好。”
卫凛轻轻的、小心翼翼地拥住他,那颗伤痕累累的、血迹斑驳的心脏这一刻愉悦而满足地跳动在胸腔里,也跳动在他们的拥抱里。
单清崖环住他的腰,慢慢地闭上了眼。
就让我赌一把吧,毕竟……
他是真的不可能再遇到这样一个爱他如斯的人了,但——真的仅仅是这样么?
在心底的某个小小的角落里响起了这样的疑问,轻轻软软的,却不容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