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还是那副老样子,手上没轻没重。
顾川早已抖擞起精神,却隐忍起声音,喉间略带沙哑地又问她:“这是怎么了?”
苏童目光笔直地望着他:“你不是说我烈吗?”
顾川呼吸急促,笑:“说你一句你还就当真了是吧。”
苏童也是胸脯起伏:“当真啊,我可不能担了虚名。”
他拧着眉,逗孩子似的口吻:“你说说看你现在这叫什么?”
苏童说:“烈、女缠、夫。”
“……”顾川诧异:“你大学四年都干嘛去了?”
苏童将带湿的手抽出来,一把将他抱住,咬着他耳垂说:“大学四年光想着上顾川了。”
脑子里像是一道白光掠过,顾川身上每一寸肌肉都绷得紧紧。
房间里,上了年纪的床一阵吱呀。
每动一下,床便叫一声,床头磕上墙壁。
隔壁很快有何正义的咳嗽声。
苏童将他手拿开,上气不接下气地提醒:“他听得见。”
顾川沉吟几秒,索性双手托着她臀,将她一把抱起,他在耳边吐气:“抱好了。”
她红着脸,听到他呼吸沉重又缓慢。
他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踩在地毯上,大步往墙边走。
天旋地转里,她头被压得往后一撞,磕上坚硬的墙壁。
“咚”的一声响。
***
剪片子的何正义又干咳了一小声。
他素来身体很好,闲下来的时候爱运动,工作起来就玩命,熬个三天三夜,小憩片刻,爬起来就能出外景。
只是今天晚上不知怎么的,喉咙里就是有点东西卡着。
他端起一边飘着沙的水杯喝了口,暗叹这隔壁的动静也太大了点。
顾川这个年纪,还能有这样的力气和耐力,实在是,难能可贵了。
***
顾川抱着苏童进到浴室,起初真的只是想洗澡的,可是黄色光线里,她唇色嫣红,两眼氤氲雾气,看得人心痒痒。
狭小的空间渐渐蒸腾起热气,两个人从浴室洗到床上,再回到浴室。
几次三番,三番几次,等真正安静下来,刚睡一会儿,窗外已蒙蒙亮,四处是炮声隆隆。
苏童在顾川怀里动了动,眼皮子重有千斤,两只眼睛滚了一滚,到底睁开了,问:“几点了?”
顾川也已经醒了,吻了下她额角,说:“等等啊。”起身去翻一边的手机,说:“你再睡会儿吧,还早。”
苏童懒懒瞧着他:“你呢?”
顾川已经坐起来,说:“待会儿还要出去再拍几个镜头。”
他回头一笑,神清气爽,苏童在看看自己,就像一被掏空的朽木,扁扁嘴:“老家伙,你都不会累吗?”
顾川侧着身子将衬衫扯过来,听到这话又把她压在下头,刮了下她鼻子,眯着眼睛警告:“小丫头,你说话注意点。”
他人高马大的,看起来一点不胖,其实脱了衣服是一身的腱子肉,压根重得不行。
苏童被猛地一压,肺里的空气恨不得一齐挤了出去,他下头又硬邦邦地抵住她,只好虚着声音求饶:“我不敢了。”
是真的不敢了,浑身散了架的疼。
顾川在她嘴上又亲了亲,这才支着身子起来,她忽然捞着他胳膊,神色紧张:“顾川,你受伤了。”
顾川顺着她视线望过去,胳膊上被削了一浅层肉,留着一道血口,已经结了层薄薄的痂,方才一用力又挣开口子,淡红的血渗出来一些。
顾川将她手挪了,说:“没事。”
他起身来穿衣服,苏童拿被子捂住胸口也跟着坐起来,将他刚套进袖子的那只手拉出来。
顾川沉声:“苏童。”
苏童置若罔闻:“你这什么时候弄的,是不是昨天救人的时候?”
她的别扭样子,不把这事儿弄清楚就完全不肯罢休一样,顾川拿她没办法,说:“大概是吧。”
苏童说:“受没受伤都不知道,还‘大概是吧’?”
顾川说:“真不记得了。”
顾川一点谎话没说,当时情况危急,人的神经绷得紧紧,他一心只是想着救人,想着安全回去。
那一会儿,人连害怕的功夫都没有,更别提这中途一颗不长眼的子弹从他身上擦肩而过了。
直到昨晚抱她去洗澡,被冷水激过的时候才察觉不对,也没当回事,就拿水冲冲一揩就完事了。
一件挺小的事,苏童看得很大,说:“不行,我找点酒精给你消毒,你这伤口挺深的,是不是还要看看医生,缝针什么的?”
顾川:“哪要那么麻烦,洗干净就好了,过几天就长好了。”
苏童忿忿:“哪儿那么容易,你这么放着,就不怕有破伤风,坏疽什么的?”
顾川一笑:“你是想我好,还是想我坏,咒我呢?”
苏童急了:“谁咒你了,我想你哪儿,也不能想你坏啊!”
一句玩笑话,把人惹毛了,顾川连忙边穿衣服边哄:“知道了,你不想我坏,就只想我那儿。”
“……”苏童恨不得啃上去:“不要脸。”
顾川笑着把裤子穿上,去拿还甩在地上的衣服来着,一套毛衣,这才发现袖口上破了一道。
衬衫和外套也是同样的毛病。不过来的时候没带足衣服,他想了一想,还是把衬衫叠好了放进包里,又将坏夹克穿了起来。
套好内衣的苏童从床上走过来,说:“先脱了吧,我帮你补起来。”
顾川意外:“你还能有这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