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竹的死使墨鱼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晃半个月已过,但她的脑海里仍对当时的场景记忆犹新,甚至一闭上眼睛,眼前就能浮现出那面沾满了血污的石墙,实在是触目惊心。
入夏,天儿愈发的热了,天空澄碧无云,只有如火球般的太阳挂在上面,刺眼的阳光洒下大地,却不见半分风丝,着实极为闷热。
午后时分,墨鱼懊恼地倚在榻上,心里烦闷不已。
有的时候,一旦脑子里滋生出了一个想法,哪怕只是想想,这个想法都会很快占据了全部的心神,念念不忘,就像一点火苗足以燎烧整片原野一般厉害。
亲眼见到了雪竹的自尽,使墨鱼想要逃跑的心思加深了。
她怕某一天,自己也会被逼到和雪竹一样的下场。
宫中人心险恶,熹贵妃更是老奸巨滑的毒妇,对于别人向她投来的这些明枪暗箭她根本就避之不及,宁妃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纵使她能够躲得了一时,也躲不过四阿哥登基之时,到时候,熹贵妃会当上太后,而她可就永无宁日了,想必熹贵妃会把这几年来所有的怨恨都回报给她。
墨鱼深知,她是阻止不了四阿哥继承大统的,既然如此,与其回到宫中过上水深火热终究要受苦的日子,莫不如放手一搏,彻底逃离这深宫冷院的苦海。
她是想清楚了,如果要逃,她就要把孩子也带上,不能留她可怜的孩儿去受熹贵妃的折磨,但这这意味着,她必须要快,要趁自己还在离宫这段时间想法子逃走。
皇宫戒备森严,连只苍蝇都不会被轻易放出去,但离宫的情况还算好一些,或许能有一线希望。
忽然,锦帘被猛地掀起,如意急步进了内室。
墨鱼的沉思被打断了,她被惊了一下,声音也高了起来,:“急什么,吓我一跳!”
“主子,宫里来信了!”
如意兴冲冲地说着,脸上挂着喜意,她扬了扬手中的书信,递给了墨鱼。
墨鱼先是愣了一下,待她反应过来后才急忙将信拆开,展开信纸,熟悉的笔迹赫然出现在眼前,是皇上亲笔所写。
墨鱼的鼻子一酸,诸多情绪都涌了上来,她擦了下湿润的眼角,细细地看着每一个字。
皇上在信中所写,宫中的疫情已得到控制,但仍有残余,再加上太医们还未给出最佳的治疗药方,此时还不宜接她回宫,待此事完全结束,再派人来接她,只能让她再多待上一段时间。
皇上让墨鱼照顾好自己和腹中的胎儿,用了好多笔墨来写他的思念之情,他还让墨鱼勿忘了给他回信。
字里行间,皆能看出皇上的情意。
合上信,墨鱼的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她何尝又不想念皇上?但她一想起已经萌生出的逃跑心思,又觉得很是对不起皇上。她拿起笔本想回信,但却又不知该回些什么,只好暂时先将此搁在一旁。
事已至此,再多犹豫也是无用,越是优柔寡断就越难成大事,墨鱼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轻重,还是觉得她该找机会逃离此地,永不回宫。
而皇上那里,还是会有其他人照顾的,他也定能好好的当他的天子,毕竟在皇上心中,江山社稷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天下安好,皇上也就能够心安了。
既然皇上让她多在离宫住上一段时间,那倒正好给了她机会,让她能够好好计划一番,想出逃跑的法子。
如意见墨鱼低头不语,不免好奇,她询问道,:“主子,信里都说什么了?可是要咱们回宫?”
墨鱼摇头,:“你想回去了?不是,皇上让咱们在此久留,说宫里一时半会儿还不适合回去。”
如意面色有些失望,她低低地“哦”了一声,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怎么,你很想回宫?”墨鱼又问了一次。
如意难掩低落,她嘀咕着,:“宫里虽然规矩多,但也比这里好啊,这里的人都怪怪的,尤其是卫姑姑,她都敢在安胎药里放麝香,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还有那个雪竹,想想也是害怕……”
原来如意是担心长留此地会有危险。
墨鱼低声叹道,:“此地的确不宜长住下去,不过现在看来只能先忍着了,可是如意,如果回宫了你可再就没机会出来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如意一口回道,:“有什么好可惜的,反正待在这里也不能出去看外面的世界,除了规矩少点,和宫里又有什么区别。”
“这么说来你倒也想出去看外面的世界?”墨鱼忽然问道。
如意错愕了一下,她自然想出去,想出去看爹娘,想出去看戏看杂耍,她想做的事情有太多,但在宫里的高大围墙和层层守卫之中却是什么也做不到。
她勉强挤出了个笑脸,:“奴婢不过是说说罢了,没什么的。”
墨鱼没有再追问,其实她也很想出去,哪怕只有一天也成。
若是她能够顺利地逃走,或许她和如意就都能有机会获得自由,从此远离勾心斗角的是非之地,当个平凡又快乐的普通百姓。
但是,这其中的难度却是极其之大,即使她能够出逃,恐怕也会被朝廷派人给抓回来,而她的家人族人,也难免要受到连累。
所以,要逃就要找个万全之策,要永无后顾之忧才能行得通。
墨鱼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是一场拿性命做赌注的博弈,她容不得有半分闪失。
不久之后,卫姑姑来了。
卫姑姑一进门就喜滋滋地笑着,像是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