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沁寒听说姬陵趁爆发大战,便忙忙赶去,与玄清宗一起共戮妖邪。既然玄清宗肯救姬陵城百姓于水火之中,又联合虎啸堂和欧阳世家在城外呈合攻之势,那么胜算还算挺大。
只是凌子桓和胖子隐隐知道一些,在姬陵城的通天塔中,万幽堂四大祭司共施妖术,忙得不可开交,其举措引人生疑。
在姬陵城中,老城主已然将大事相托。如若让凌子桓去做这一城之主,与各大人族门派周旋妥协,他并不担心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只是一时之间,怕难以服众,心有余悸。
他并不稀罕做什么姬陵城城主,因为他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有去做,很多谜底没有去揭露。既然答应了老城主,就一定想方设法让战后的姬陵城渐渐稳定下来,百姓安居乐业,至于谁当新一任的城主,都无所谓。
何况老城主的尸体还封印在“乾离卷轴”中,待战争结束,他肯定还会再去姬陵城一趟。
只是眼下没有跟秋沁寒一样,去帮忙攻城,是不想再看到玄清宗等人,哪怕他对金烛峰的师兄们仍留有情义,但在他们眼中,在所有玄清宗弟子的眼中,凌子桓就是一偷窃法器、残害同门、勾结兽族的叛徒。
渐渐地,他也看透了……
人生于天地之间,自会有人看重,也会有人轻蔑,所有的是非成败,荣辱曲直,不过转眼成空。宁可一错到底,也不会轻易屈服。
哪怕所谓的命运临降于身,他也会用实力打破世俗的格局,去构想和实现心中的蓝图。
不知不觉,凌子桓便走到一间禅房前,驻足了片刻,终究还是迈步推门而入。
“见过智尘大师。”凌子桓拱手行礼道。
智尘坐在蒲团上,没有参禅问佛,只是静静地坐着。当他听到凌子桓的声音时,缓缓站起身来,抖了抖月白僧衣,看了凌子桓一眼,见其神清气爽,面色红润,嘴角稍稍勾起一个弧度。
“看样子,凌施主好得差不多了!”
“这都是大师的功劳,凌子桓多谢大师相助。”说着,凌子桓又拱了拱手。
智尘摆了摆手说:“诶,出家人普度众生,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你若要谢,就谢九天之上的神灵吧。他们若是想留你,自然不会让你轻易死去。”
凌子桓点了点头,上前走了几步,来到香案跟前,点燃一炷香,拜了拜,插到香炉之中,三缕缓缓升起的轻烟融入香雾之中,萦绕在那幅观音大士手托净水玉露瓶图画像前。
随后,他又跪了下来,叩了三首。他仿佛觉得,智尘的话虽有些虚无缥缈的,但细细想来,也不无道理。
九天之上的神灵每一刻都在审视着人间,看着神州大陆上的风风雨雨,沧桑巨变。每当世间要发生大的变故时,便会将拯救天下苍生的重大使命交托给一些人。
茫茫天地,白云苍狗,涌出了多少英雄豪杰,万世流传!
凌子桓站起身来,不经意地感叹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有时候,目标是明确的,可有时候,会特别的迷茫,觉得是这个世界遗弃了我,了无痕迹。”
智尘笑了笑,迈步往外面走去,来到门前的大庭院,凌子桓也在后面跟着。
“我觉得,凌施主疑惑的,是如何在这片大陆上,实现自己的价值吧?”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凌子桓忙忙说道。
“老衲觉得,任何一个人都摆脱不了‘贪婪’二字,明明得到了许多,却还是不满足。?知,茫茫宇宙,万千生灵,又有几人能碌碌一生,干出一番惊天动地之伟业。”
“作为修士武者,总是穷极一生追寻无上的力量和本领,可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智尘闭了闭眼,眺望着远方,一片祥和安定的浮栾山,梵音轻轻地落在山间的每一处,徐徐敲出动人的神圣旋律。
“为的什么,只有自己才清楚。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做了什么事,都不要忘了正知正念,一切功夫下到心地上。形式上、表面上的东西都不是修行,除了修心,别的哪有什么可修的?”
凌子桓愣了愣,对智尘的这个想法,他并不赞同,默然了半饷,说道:“这片大陆上,强者为尊,就算心灵修得澄澈,没有外在的强大力量,又如何能保全自身?”
说着,凌子桓又想起了在姬陵城与九婴战斗的情形。面对九婴这只妖兽,即使借助剑魂伍列子的力量,仍然没有办法击败他。
拥有毁天灭地的道行,便能驰骋于天地之间,守护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东西!
智尘身子动了动,看了凌子桓一眼,笑着说:“你说的没错,没有外在的力量,何谈修心?可我们佛家有云,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你曾想过,就算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和地位,带给自己的又是什么?都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若想踏上武者修行的巅峰,恐怕要尝尽人生般般苦楚。为了克服人类性情上的软肋,势必要修心!”
智尘顿了顿,补充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这么说,作为一个修士武者,拥有坚毅的心态,的确很重要!哼,可我觉得,我凌子桓既能独当一面,手握乾坤,也能守护住生命中重要的人!总有一天,我会振兴灵族,让中土和边疆永世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