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仕宦家世的出身襄助父兄,辅佐夫君,管辖儿子。女人只有间接的通过男人才能拨动权利。李月在这一点上,是得偿所愿了,父亲李泰,丈夫朱钦,都是爱着她宠着她的,那种宠爱,是可以把官印拿出来给她触碰的。
李泰处死之后,皇上为什么容不下李月继续做着宣国公夫人?
一个那么有野心的女人,万一忍辱负重起来,借着位高权重的丈夫触碰到兵权,她有碰到的可能,甚至是她的野望,皇上就无法容忍了。
所以朱钦和李月必须和离。
放李月出京,已经是放了她一条生路,那是十八年前的皇上,最大的宽容!
在信中,李月用恭敬又不失大胆的字句,很好的表白一番自己的心意。一人头手脚不干净,就不要把他放在钱财的边上,诱惑他窃铢;一个女人的内心,有对权利的野心,就要斩断她能触碰到的途径。
招一个赘婿,从此丈夫与功名无缘,对李月来说,就是她自动,自觉的在压制着她的这份野心。
再往长远了说,在书信里,李月也毫不避讳的提到了,前朝后宫,谁也没敢直面的和皇上提及,李月说了人所不敢言。
她在信中说,皇上千秋万岁之后,若是景王继位,襄王一系,嫡亲的一脉,总是要被打压的,她省了新帝的打压,招一个不能出仕的丈夫,夫妻二人远离朝堂,就在南疆做一对平凡的夫妻。若是襄王继位,还得忌惮着外戚之祸,她自招赘婿总是与名声有碍的,没有一个好的名声,没有一个出仕的丈夫,她的野心也没有施展的余地。
总之,她招个赘婿,坏的是她的名声,于国于家有益,皇上和乐而不为呢?
皇上看完了李月的书信,手指用劲,把两张纸抓成了一团。这信的内容,是两人一次密语,谁也不能知道。
赵彦恒连续看了好几次皇上的反应,皇上已经半躺在宝座里,两边搭着厚厚的迎枕道:“下一份奏折说什么?”
“哦!”赵彦恒低垂下眼,道:“这是陕西布政使秦得倚对陕西旱情的预计,陕西遭旱的田地共计五十万顷,过半数……”
赵彦恒念到第三份奏折,皇上坐在迎枕高高堆砌的宝座上,做得板板正正,人已经睡着了。赵彦恒自然停了一下,悄悄的退了出去,让皇上安歇。他处理政事的小桌案也无需整理,就维持着那样中断的样子。看过的奏折放在左边,没看的放在右边,中间一本正在看的奏折摊开。
皇上小睡了两刻中就醒了过来。他深受骨伤之痛,这受过重伤的肩膀,动了疼,睡着了之后维持着一个姿势长时间不动,就更加糟糕了,先是被人卸去了膀子一样没有了知觉,没有知觉动都动不了,得内侍伸手过来助皇上动一动身子,这一动啊,就像骨头被拆卸了之后又硬生生的一点点拼凑回去,知觉是回来了,痛觉也回来了,一挑一挑的刺痛,是痛在骨头里。
这样遭了一波痛楚,小睡过后的皇上精神是好了一点,眼前的一切都是他睡着之前的样子。皇上先看到那揉成一团的书信,叫冯承恩把香炉拿过来,他亲自把这团纸投到香炉中,看着一团火焰最终烧成灰烬。
接下来皇上去了一趟恭房,净手出来喝着德妃送过来的豹筋汤,眼睛看向右下的小桌案。
皇上的手一指,指在左边一摞已经处理过的奏折上。
冯承恩脊背一紧,把这摞襄王处理过的奏折抬到皇上的面前。
这会儿皇上精神好,从中挑了几份仔细的看下来,看出了赵彦恒每一次都据实以对,对所陈述的内容没有偏颇之心,已见老态的脸上露出点安慰:“老七还算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