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和乔野的通话,我便买了去北京的机票,到机场取到登机牌后,我坐在候机厅等待着航班。
片刻,我从另一个方向看到了也手拿登机牌,匆匆向这边赶来的秦苗。这不是巧合,一定是乔野也给她打过电话了,她面中的焦急和心痛是不掺一点虚假成分的,我知道她和乔野一样,将小鱼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孩子,当成了是心中的另一个寄托。
我的心情无比沉重,而秦苗看到我的时候,也没有表现的太意外,她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然后沉默不语。我明白,她此刻要的并不是安慰,而是时间,她担心见不到小鱼最后一面的恐惧,我完全看在了眼里。
我轻轻拍了她一下,她便哭了,然后趴在我的肩上,痛苦的哽咽道:“江桥,乔野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上次我去见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这才几天啊!?”
我也心痛的无以言表。此刻,并不是秦苗矫情或者脆弱,一个人只有经历过她经历的这一切,才能真正体会到她此时的心情有多绝望。其实在她心中,比谁都知道此小鱼非彼小鱼,可她就是需要这份寄托来摆脱心里的绝望。但今天,这份期望也快变成绝望了,她得有多绝望!
我没有说话,也不想不切实际的给她一个小鱼不会死的希望,我只是像个朋友般的轻轻搂了搂她,让她觉得此刻还有一个人可以听她说话,与她一起承担痛苦。
……
下午一点半的时候,从南京飞往北京的飞机起飞,我和秦苗本不是邻座,在与机组人员以及秦苗邻座的那个乘客商量之后,我坐在了她的身边。
起飞的那一刹那,巨大的惯性,好像杀死了我所有的情绪,我透过那扇比巴掌只大一些的窗户,看向了身下那座比飞机不知道要大多少倍的城市,我木讷了,也魔怔了,我没有脾气的想着,是不是还有另一个空间存在?
在那个空间里南京还叫南京,北京也还叫北京,江桥在南京过得很开心,小鱼在北京变成了一个健康的少年,他和很多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踢球、笑闹、计划着和小姑娘们交朋友。而秦苗和乔野这对夫妇更幸福,因为他们的小鱼是个透着机灵劲儿的孩子,都会喊他们爸妈了。
是的,我情愿这么麻木着自己,相信有两个世界,而此刻支配着我的我,只是活在一个稍显悲伤的世界里而已,另一个空间的自己,却逍遥快活。
……
半途中,秦苗的情绪渐渐平复,我也告别了那种麻木着幻想的状态,我想起了陈艺之前和我说的事情。于是,试探着向秦苗问道:“有个事情我想问你,你是不是怀疑当年的车祸,是苏菡在背后指使人去做的?”
秦苗以一种特别清醒的眼神看着我,反问道:“是不是陈艺和你聊过了?……她可真是什么都和你说!”
我没有否认,我点了点头,而秦苗却再次陷入到了沉默之中,许久之后才对我说道:“是,我就是怀疑她了,因为她最近的举动值得怀疑,否则我也不愿意将人性想的那么坏……江桥,你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吗?”停了停,她又自答道:“我相信,真的相信……那些坏事做尽的人,一定会有得到报应的那一天。人可以将自己的路走偏,但是绝对不能把别人的路断绝,否则就是我的怨念,也够她下辈子去做个畜生的了。”
我看着秦苗,想说些什么,却始终也没能开口,因为无论是秦苗或者苏菡,都是被命运折磨到有些失常的女人,这从她们那些极端的话语里便能感觉出来,但不同的是,苏菡总是隐隐给人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而秦苗却是真的受伤了,几年前的那场车祸,改变了她的一切。
……
飞机在北京的机场降落后,我和秦苗便马不停蹄的打车向医院赶去,庆幸的是,路况还不错。我们在傍晚之前赶到了医院,而进入病房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乔野,他的身边站在面凝重的乐瑶,就再无其他人了。想来,小鱼这孩子也真够孤苦的。
我和秦苗一起站在了他的床边,秦苗握住他的手,轻声问道:“小鱼,你听得见妈妈说话吗?”
小鱼睁开了眼睛,让我震撼的是,他更将只有一面之缘的秦苗当成了自己的寄托,他们之间一定有过美好的承诺,所以他将秦苗的手握得很死,随后爆发出了强烈的求生**,他对秦苗说道:“你真的会做我妈妈吗?……我都快死了,可是我不想死……江桥叔叔说过,只要我做硬汉就不会死……我听他的话了,每天都很硬,要不是乔爹说头不能撞,我都想用头撞墙呢,因为硬汉的头最硬,撞哪儿都不会疼。”
秦苗强忍着眼泪,避开伤感的地方,笑着回道:“傻孩子,我们上次不就说好了嘛,等你病好了,我们就把你接到南京一起生活,所以我当然是你妈妈啦……还有,你乔爹的话,你最多只能信一半,做硬汉没有错,可用头撞墙就是傻了,所以苗妈希望你在做一个硬汉的同时,也做一个聪明的孩子,因为只有聪明和坚强才能让你克服困难,度过所有的难关,你明白吗?”
在场的人听秦苗这么说,都不可抑制的觉得伤感,因为不管她怎么情真意切的告诉小鱼做人的道理,也改变不了他即将要和这个世界告别的惨痛事实。
小鱼又闭上了眼睛,无情的病痛还在折磨着他,他的声音虚弱了很多,他又对秦苗说道:“苗妈,我好想吃冰淇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