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澈的水杯染上了瞬息万变的色彩,熟悉的轮廓之下,是陌生而又熟悉的过往。他不知道这些画面来自何处,是否是他梦中曾经有过的场景,毕竟这都是以第三视角构成的。
凤长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碗水,水面上所呈现的画面再清晰不过了。他能轻松的辨认出那些不再年轻的叶子,低矮的灌木,硝烟弥漫,烈火团团,碎角的岩石,焚烧殆尽的草地。
甚至,他能感受到一股逼人的温度,这些来自于沙土,那颜色过于逼真,似乎被火焰烘烤完毕之后才会拥有的颜色。凤长鸣呆呆地看着这一切,虽然是第三视角,可是他确信自己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些。他迅速的调转自己的大脑,疯狂运作的大脑,是令他目不暇接的画面,他努力地想在那些画面当中捕捉到什么,可是却总觉得有点儿困难。
他没什么底气地看了眼姜寻古,似乎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帮助,可是姜寻古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距离他很远的地方,背对着他,根本不可能领会到凤长鸣的这个眼神。
凤长鸣重重的叹了口气,忽然间,他看到画面当初出现了一个人。
苏东何,伤痕累累的苏东何,正倒在地上,勉勉强强——这个状态,从他紧咬的牙关与扭曲的面容中可以清楚地判断出来。这个画面里的苏东何看上去十分痛苦,又十分惊恐。一开始,凤长鸣很不解他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表情,可是紧接着,他就忽然间想起来,这一幕简直熟悉地不能熟悉了。
这正是启良围城之战,他和苏东何两人一起与西爵王决战时的场景。凤长鸣有些微的愣怔,一股霸道的空虚感从他的内心深处流淌出来,他的手指尖冰凉异常,不知道应该放在什么地方,他急着想温暖那十根麻木的东西,因而只能不停地将拳头握紧,令指尖被包裹起来。
水面上的画面,这个时候几经更迭,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刺目的光,被困在陨桃飞剑阵的西爵王被万剑洞穿而过。他的身子尽量蜷曲着,以减少被剑的攻击面积。可是对于那些细细密密的剑雨而言,这个动作完全是于事无补。
最终,陨桃飞剑阵慢慢地消散掉,画面中出现了奄奄一息的西爵王,满身的伤痕,早已被绿色的血液侵占了。
这个时候,画面一转,出现在凤长鸣眼前的,是他自己。
以第三视角看自己,多多少少会有些奇怪。可是对于凤长鸣而言,这更加奇怪,因为那几乎已经不是自己了,不听话的头发使劲向外伸出去,末梢像被烧焦了似得,看上去甚是粗糙。画面里的这个凤长鸣表情也很狰狞,不想是自己。在凤长鸣的记忆里,这些都是从来没有在他的脑海里出现过的,他没有见到过这样狼狈的西爵王,更没有见到这样的自己。
他很好奇当时自己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据姜寻古的话语来看,当时的自己应该是完成了与麒麟神的魂融,力量倍增,而且又拥有葆元的能力,因此才能与西爵王一决高下,并且重伤了他。
在那碗水里,他看见自己一步一步地向西爵王走了过去,画面着力描写了他的脚步,他不懂画面为什么要这样,直到两秒钟后,画面里出现了坐在地上,抚着胸口的苏若雪。
凤长鸣的某跟神经立刻紧绷了。这个时候的苏若雪还好好地活着。而且从她的神情来看,似乎并无多大的问题,充其量是脖子处红肿了。
能够看到活着的苏若雪,凤长鸣觉得无比欣慰,可是马上,他又觉得不对劲。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他自己说不出来。但是他很确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凤长鸣心里面忐忑不安,只能向下看去。接下来,他看到自己将奄奄一息的西爵王给抬了起来。
凤长鸣的脑子里响起了姜寻古刚刚说过的那些话:
西爵王是被自己用膝盖劈成两半的。
当时听在耳朵里,凤长鸣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些事情特没有经历过,又来的如此唐突,他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品味,因而权当故事来听了。可是如今,当这些画面呈现在他的眼前时,他的心就被揪了起来。他看着画面中自己的脚步在缓缓移动着,配合着,是黑色被烧灼的草木,苏若雪也在画面的移动中消失了。接下来,画面上移,出现了自己的脸。
他真的受不了这样的表情,看上去很奇怪,完全无法和自己联想到一起。凤长鸣故意与其拉远了距离,眼神也变得嫌弃起来。继而出现的画面,凤长鸣缓缓地弯下腰来,将西爵王举了起来。
凤长鸣想撇开脑袋不去看,已经知道结果的自己,根本不想去看这样血腥的画面。此时的西爵王几乎无法动弹,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下场不会很好,因此西爵王发出了恐怖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哀嚎,期间夹杂这呻吟。这些声音从他满是鲜血的嘴里发出来,隐约能嗅到一股难闻的血味儿。
然后就像姜寻古所说的,凤长鸣将微微痉挛的西爵王向自己抬起的膝盖上猛地撞了过去,就像折断一根木棍般,西爵王被他拦腰折为两段,但是还是藕断丝连地那种,紧随其后的是凤长鸣手臂的撕拉动作,西爵王在这个动作中彻底变为两截。
绿色的鲜血涂了一地,凤长鸣的脸上,身上,也没能幸免。
凤长鸣似乎癫狂了,他在疯笑着,将手里两段的西爵王抛到了天空。霎时,天空中仿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