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有条不紊地附在通天蚓的头上,可是听到了那个风轻云淡的死字通天蚓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何怜月低头看着通天蚓,可是焦点根本不在那里,其实她的注意力早就飞出好远,正向极深极远的地方想去。半天,她缓缓将焦点收回来,忽然意识到放在通天蚓头上的手掌已经半天没有动作,于是又浑不在意地继续在它的头上婆娑。
凤长鸣嘴唇动了动,好像十分愧疚似得,半天才嗫嚅道:“对不起,是我的错,你们雏萝岛原本应该能安享麒麟幻境中的太平的。”
“麒麟幻境?”何怜月诧异地看着他,又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扯了扯嘴角:“为什么说是你的错?我这辈子都没听过天妖二字,今天却实实在在地看到了。所有的灾难都不是平白无故的,想来这是一劫,只是造化罢了,你这样说,可是‘贪天之功’了。”
凤长鸣静静地看着她,但觉她的话语里透露出一种碌碌无为顺受天命的想法。凤长鸣不是觉得这样的心理不好,而是他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
凤长鸣有些颓败,可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仍带上了自豪的骄傲:“我是镇妖师,所以我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对付天妖,而你不同,你只是个普通人,这个担子你不需要扛。”
何怜月面色有些古怪,却笑了笑,满不在乎地:“你准备怎样扛?去送死?呵呵,反正我说过的,终有那么一天,我是……”她顿了顿,稍稍有些迟疑,却坦然地说下去:“……要把自己许给你的,所以如若今夜你选择送死,我也是不欲苟活的。”
她的语气极轻,可是一点儿玩笑的意味也没有。倒是通天蚓忽然羞红了脸,却演技颇好地假装听不懂的样子。凤长鸣闻言愣了愣,抗拒似得摇摇头:“这件事……其实怜月,我是有妻子的。”
何怜月的手停住,脸上却不起波澜,可是分明能看见她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她的眼睛钉在通天蚓的头顶上,旋即将手上的动作又进行下去,无所谓道:“与我何干。”
“所以,我不想连累你。”凤长鸣看着她,声音带着浓浓愧意:“既然我是镇妖师,那么就注定是要和天妖不共戴天的,即使是死亡也是不敢推辞的。”
气氛冷了下来,好像结了冰。何怜月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努力地保持镇定:“那你可有什么方法。你死了是没什么的,与我不过是死了一个名分而已。可是不代表你死了就能保住雏萝岛了。”
凤长鸣叹了口气,无措地摇摇头:“若是麒麟神在可能还有胜算,可是现在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这个死麒麟神,遇到这种情况居然像失了踪一样。不过你别害怕,我把通天蚓留在这里,若是天妖来了,它会带你走的,虽然不是完全之策,但最起码能保你一时太平。等麒麟神来了,它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诶,怜月,你、你哭啦?”
看见何怜月的肩膀微微颤了颤,他以为她是哭了,于是慌张地过来安慰她。何怜月从容地抬起头,眼中虽然湿漉漉地却晶莹平静,根本没有泪花。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像是起誓:“你放心,我是不会哭的。这辈子,都不会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