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烟的功夫,幺妈金莲将一大腕大蒜姜糖水端到我的面前。我把一碗冒着热气的大蒜水从幺妈金莲手中接了过来那一刻,一股暖流顷刻在周身奔涌,我在心里热切称颂:幺妈啊,您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您真是我可亲可敬的幺妈啊,有时候,我觉得您比我妈还好。长大后,等我有出息了,我一定要好好地报答您。
幺妈金莲催促我趁热把水喝下去。我便将碗端到嘴边,感觉到了一股烫嘴的热气,推说等水晾一下再喝,便又把碗放到桌上。幺妈金莲不再催我,便转回身进到灶房里。看着幺妈离开的背影,我再不能把精神转移到学习上来。我感觉心里空空的,无法平复下来。
一大碗大蒜姜糖水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碗口已经没有冒热气了,但我没有去喝,而是望着它还在发愣。
“毛毛,姜糖水喝了吗?趁热,不然就冷了。”幺妈金莲的催促声从灶房里传来。
“好好,我马上就喝。”幺妈金莲的催促使我回过神来,我将碗端在嘴边,边吹边喝,一大碗姜糖水流到了我的肚子里。
半个时辰的功夫就不知不觉地过去了,我的作业本上还没有落上半个字,而幺媽的饭已经烧熟了。幺妈金莲一边将饭菜端上饭桌,一边问道:“作业做完吗?”
“嗯,作业蛮多的,吃饭后我还要做。”我只能用这样的话去搪塞,心中又多了一份的愧疚和不安。
幺媽的饭菜做的很可口,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幺妈嘱咐我吃慢点,别噎着了。
“幺爹好长时间没有寄东西回来了。”我边吃边问,接着叹息道:“幺妈,幺爹好长、好长的时间没有回来了。”
“唉,是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了。”幺妈金莲毫无表情地回应道。
“我记得是去年收油菜的时候回来过,那次他带了好多吃的东西哟,快一年了吧?”我的眼睛盯着幺媽,“幺爹怎么老不回来?”
“嗯——幺爹是要回来的。”幺妈金莲似乎不想回答我的问话,便催我说:“毛毛,快吃。”
幺妈金莲的脸上闪现着一丝无望的情绪,我察觉到了,便低下头不再问了,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
“好吃吗?”在幺妈问我的时候,我的第三碗饭也吃完了。本来还想再盛上一碗,但经幺妈金莲这么一问,我也不想盛了,装着吃得饱饱的样子摸着肚子,“嘿,太饱了!”我将筷子一丢,回到了小课桌前,继续做我的作业。
“饭后等会儿再喝一碗大蒜姜糖水,包你明天肚子就不疼了。”幺妈金莲叮嘱我。我伏在课桌上盯着课本看着,显得很认真,似乎没有注意到幺妈金莲的说话。
时至初夏,白天的太阳虽然有些灼人,而一到晚上,当夜风掠过屋外山冲的油菜地徐徐吹过来的时候,让人感到一阵阵凉意。
幺妈金莲收拾好碗筷,便从卧房里找了一件较厚的外衣要我套上,并嘱咐我抓紧把作业做完,并早点休息,以免影响到明天的上学。我头也未抬,只是点头答应,显得十分的投入。幺妈金莲怕打扰我,轻手轻脚地去忙她的去了。
幺妈走后,我拿着书本假装认真地看了起来,但我是看不进去的,于是我只能是一本书在手里还没有拿热就会丢到一边,接着去翻去另一书,这样来回折腾,消磨着我生命的宝贵的时光。
时间在我的消磨中过得真快,堂屋中央方桌上的座钟“铛、铛”地向了九下,晚上九点了。幺妈金莲似乎忙的差不多了,穿着宽大的内衣从卧房里走了出来,轻手轻脚地在我旁边转了转,然后走进灶房。
又是一只烟的功夫,一碗大蒜姜糖水端过来放到我写作业的小方桌上,“睡觉时把它喝了。”然后幺媽走进了她的卧房,随后从卧房里传来关门栓的声音,幺妈金莲要睡觉休息了。
幺妈金莲每每把门关上后,经常是很晚才关灯的。这是我因有起夜的习惯发现的。每天三更半夜里,我都要起床到屋外撒尿。每次半夜起来,我经常发现幺媽金莲的卧房里灯还亮着。幺媽这么晚了为什么还没有睡?她那么晚在干什么?我的确有几分的好奇。
有好几天的深夜里,我起床到屋外的稻场边撒尿回屋,发现幺妈的卧房里亮着灯。好吃心的驱使,我蹑手蹑脚地摸到幺媽卧房的门前去探个究竟,但因房门的缝隙太细而什么也看不清楚,让我非常失望。最后,我只得又蹑手蹑脚地离开,回到自己的卧房。
幺妈在卧房里到底在做什么,我得不到答案。那就先放下,先说说我为什么每天要起夜撒尿的事吧?
真的不好意思,我有尿床的毛病。这是我与生俱来的。在我们农村,俗称之为撒尿包,这是一个羞于让别人知道的秘密。这可能是我天生的体质不好造成的。按现在时髦的话讲,可能就是天生的肾虚,父母给的,这不是我的错。
我从生下来直到我**岁,还经常尿床。我的妈为治好我尿床的毛病,不知想了好多土办法。如夜半三更起来对着鸡笼跪拜公鸡啦。为什么幺拜公鸡?我妈说,公鸡深夜打鸣,我就不会睡的太死,就不会尿床。如找土医生弄来偏方熬汤喝呀。但这些都不见起色,让我和我的妈很是头痛,这是我一个挥之不去的心病。
不过,一年四季中,有一个阶段能缓解我尿床的毛病,那就是冬至过后的腊月。我家杀了年猪,我的媽几乎每天会弄一顿肥肉吃。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