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凤鸠与青唯在一起的时日也过得愉快,但青唯总觉心底隐隐地有丝不安,这种不安太过强烈,像是虫子钻入了耳中,一点点地啃噬脑髓。
头麻痹疼痛,神经发麻。
甚至呼吸都快要难以自控。
青唯坐在软榻上,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景象,在车水马龙背后,是皇宫宫闱的城墙。那种强烈的不详预感,似乎就来自那里。
关于凤鸠的身世,凤鸠不在时,青唯多少也打听了些……准确说,这人太过显眼,他的事哪怕是一些鸡毛蒜皮都能被人传闻千里。
自然其中,便有她最不想知晓的……李氏小姐。
尽管她避免去想那些事,可事情总是钻入脑子中,呈现出无数的画面。
凤鸠不可能是那样的人,他就算那般做,也是有自己苦衷。她低垂着头,看着手中凤鸠取回的右半月玉佩,心思低沉。
“唯儿,怎么了?”凤鸠瞧着青唯面色煞白的模样,一脸关切。
青唯摇了摇头,既然她选择信任他,那便不该再问。
“我没事。”
她分明脸色都发白了,却还一直说没事,凤鸠瞧她不愿说,自然是不去逼着。将碟中一块花糕捻起,摊着小心翼翼地送在青唯面前。
“来尝尝,方买的,你一定喜欢。”
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花糕中香甜的气息布满味蕾,让本是倦怠的她,心中积郁一扫而空。
“好吃吗?”
“嗯,还好。得再尝一块才能明了。”
瞧着青唯这样子凤鸠更是宠溺,刮了刮她鼻梁笑道:“唯儿想吃便直说,要什么,能办到的毒给你。”
然而此话说完,她面上却没有想象中的笑靥,而是一种更为阴霾的容颜。
她身子微微颤抖,看着突然暗淡下,发出黑暗之光的聚魂灯道:“凤鸠,你看,这怎么回事!”
他忙回神,只瞧聚魂灯中光芒似生长般越发地盛,迅速地布满整个屋子,将本是光线正好的屋内,罩上了一层黑布。
“凤鸠?”青唯试探着叫着他。
而凤鸠眼睛紧紧地盯着皇宫中的某个方向,右手早已攥紧成拳:“如果没错,有魔族中人来了人间。人界虽灵气淡薄,但皇宫宫闱之中,戾气最盛,而最黑暗一处恰是他们能施法之点。”
“你的意思是……有魔族人在皇宫作乱?”
“……”
凤鸠紧紧地盯着那里,并没有说话。
因他曾身为鸩故而对戾气十分敏感,故而能察觉到这些。
他已是许久未回皇城,而帝皇凤岂亦是未召见他,只怕已生变数,若帝皇被邪气侵袭操控。天下……即将大乱。
然而人间大乱,对魔族中人,有何益处,凤鸠想不明白。
看着凤鸠紧张的模样,青唯亦是心绪不宁,若真是魔族来,他们若跟魔族对上必然是死路一条。但天魔大战,各路前往人间的道早已封锁,他们是如何来的?
“凤鸠——”
他已经起身收拾着桌上东西,将另外半月玉佩递交到青唯手上,让她妥善保管,“本仙君不在日子你好生照顾自己,可明白?”
宫中必然生事变,他人间身份既作为皇子,便必须去一趟。
人间战乱,对谁也没有好处。
“……凤鸠。”青唯弱弱的看着他,欲语还休。
“怎了?”
“跟你一起的日子我把驿馆活儿辞去了,现在……”
她咽了咽口水,想起前几日去四处找寻活因力气太大在刷扫帚时损坏无数公物之事,便悲从中来。
“现在,姑奶奶我穷了啊啊啊!”
想她堂堂青丘青唯上仙,每年俸禄都不少,却在这人间穷成了跟叫花子抢馒头的程度,越想越心塞,越心塞越想花钱,越花钱越穷,越穷……
看着青唯这模样,凤鸠头疼地揉了揉额头:“可惜了,今日出门并未携带任何盘缠。实在不行,你就把这玉抵押了罢。”
“……”青唯摸了摸玉佩似有些不舍,她在想他真有能耐赎回吗。
凤鸠瞄了青唯一眼,脸上写着‘没志气’三字,叹气道:“记住,一定要狠狠地,宰死他们!”
“……好。”
青唯汗颜。
——宰到除了你没人敢买这玉就安全了对吧?
……
——萌宠冤家:狐王大人求放过——
凤宣皇宫深庭院中,种着一株石楠树,树叶圆润微托着夜沉的露水。陌生男子站在树下,望着树叶百无聊赖。
他身穿一件碧玉色轻罗裰衣,腰间绑着一根蓝色蛇纹皮带,若流水的灰发垂在肩上,额侧编着几股鞭子,就像是扭扭曲曲的细蛇盘在发似上,看上去让人心底发麻,却又倒不出何。
那双深不可测的豆绿眼眸,仿佛能看穿一切。
凤岚瞧见庭院中人,连忙殷切地走过去,又是拱首又是俯礼,“天人好,不知天人突然前来是有何事?凡民定当尽心竭力去办。”
回幽缓慢地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勾唇一笑:“没什么事,只是闲来无聊瞧瞧罢了。近来如何?”
“是。”凤岚恭敬地低首,使了个眼神,顿时便有侍者下去端上一盘金灿灿的银子上来。
他微微一笑,颤抖着手臂殷勤道:“天人,这是凡民一点薄意。近来安好,并无他恙。”
然而回幽不过淡扫了一眼,唇畔便噙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冷笑,将盘中银子挥霍落地。
“问你近来如何,直言便可,谁稀罕你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