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距离,妹红突然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谢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我要去找一只兔子。而你也要去找一个人。”
妹红听到这句话脑中猛然陷入一片空白,握紧双拳,咬着下唇,即使咬破了渗出一丝鲜血也丝毫不觉,待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用不知道哪来的力量提起了谢协的领子,把他整个人猛地撞在一颗需要几个人合围才围得住的树干上,发出一声闷响。那看似柔弱的娇躯中迸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可是她已经没心思去想这些了,脑海中无意识地不断地循环着谢协刚才的话,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恨意问:“她在哪!那个贱人在哪!告诉我!”
这瞬间,她忽地注意到了,自己想要东西很简单,也是那么的丑陋,丑陋得让她生厌。她需要发泄,把现在自己这种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愤怒发泄到什么身上。简单点,她想杀人,杀了那个让她变成这样的贱人。只有这样,她的心才能平静下来。
可是下一刻,她却猛然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放开了抓着谢协衣领的手。抬头望着那个比自己高的男人,却发现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笑意,反倒是带着一种莫名的冷漠,不真实得可怕,仿佛前一刻笑着的人不是他一般。
随后,她手脚逐渐冰凉起来——本该对她来说那是不可能的。
谢协低头望着妹红,高大的树荫遮掩住两人的身影,让她的脸笼罩在一片阴暗中,只有那双鲜红的眸子像火一般烧着,像是受伤的野兽。不……不是像,那双眸子中的确燃烧着莫名的火焰,照亮了谢协的脸。
谢协的嘴角忽地掀起一抹几乎从不出现的冷笑,缓缓低头凑到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打在妹红耳垂上,温柔地轻声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妹红微微睁大双眸,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咬着牙挤出喉咙里的声音:“告诉我,那个贱人——蓬莱山辉夜到底在哪。”
“你会见到她的,只是……”谢协手缓缓拂过她的脑侧,轻轻地把妹红因为激动过度而散落下来的白发重新拨回到耳后,低声轻语:“你必须漂漂亮亮地去见她,然后漂漂亮亮地被打倒才行啊。你应该去复仇,应该憎恨她。但如果不知道为什么的话,就不漂亮了。”
妹红无法理解谢协的话,只是谢协也没想着给她解释什么,犹如恶魔般在她耳边低语结束便去履行两人所签下的,那张通向终末的契约。
只是,他不是恶魔,所去的终末也未必是地狱。
“能走么?”谢协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温和。
“恩。”妹红默默地点头,退后几步让开了位置。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或许错过了这次她就再也没机会找到辉夜了。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那我们走吧。”谢协拍了拍衣服背上的木屑,走在前面。
他一直都不觉得恐惧是什么好东西。因为恐惧,人们才会生出仇恨,才会生出怨念,随手招致世界毁灭。所以,他想体验一次恐惧的滋味。然后一辈子也不会再恐惧第二次。所以憎恨也是一样的。像空之境界中那样,他一辈子只能憎恨一个人。那个人,也只能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