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是个骄傲的家伙,这种骄傲隐藏在张扬的外表之下,像是贯通全身的查克拉一般存在于他的身体中。他傲慢到了极点,几乎将这种傲慢融进了骨血里,一丝一毫都无法剥离。
这种傲慢坚固地盘踞在他的身体里,如同呼吸一般是阿九必不可少的部分。
直到他流着眼泪对鸣人说:
“不要走。留下来。”
那时候浓艳到发黑的查克拉从他身上涌出,源源不断地汇入外道魔像。那尊巨大雕塑的九只眼睛半开半阖,像是垂眸俯瞰的神邸,悲悯而冷漠,莲花状张开的十指中间托着一个不详的黑球,无数疯狂涌入的能量支撑着黑球的边框,却依旧脆弱到下一秒就会消失似的。
鸣人背对着阿九,金色的头发依旧像是汇集着阳光。他恍若未闻,依旧固执而令人绝望地走向外道魔像手中的黑球,每一步都留下一滩血迹。他断掉的左臂简单包扎过,此时又开始滴滴答答地流血。
鸣人的背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终于走到外道魔像脚下,他猛喘一口气,声音像是破旧而充满杂音的风箱,呛咳几声后吐出堵在喉咙里的血块,开始攀爬。
在外道魔像之上,他是如此渺小。
爬到二分之一处,鸣人的右腿从空中掉了下来,断肢处喷出大量的鲜血,染红了外道魔像的胸口。而那条腿摔在外道魔像的盘座上,滚到了阿九不远处,喷溅出的鲜血画出触目惊心的痕迹。那是在和宇智波斑的战斗中临时用查克拉线缝上的腿,现在终于支撑不住彻底断掉了。
鸣人重心不稳了一下,却最终死死地抠住了外道魔像衣襟上的褶皱,用仅剩的右臂和左腿攀爬。这对一个虚弱的忍者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无论他曾经多么强大。他只能用断掉的手臂和大腿狠狠拍击岩壁借力稳住重心,无比艰难地继续向上爬。
每一下敲击似乎都能听到血肉碎裂的痛吟,鲜血溅落在岩壁上的声音如此清晰。
阿九终于崩溃了。
“鸣人!鸣人!求你、求你!”
外道魔像如同亘古不变的神邸,巍然不动,渺小的鸣人几乎要淹没在它庞大的身躯中,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道血痕在慢慢向上蔓延。
“别爬了!求你别爬了!”
鸣人的指甲也断了,他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又一个重心不稳,他只能用头狠狠地撞击岩壁,勉力达到平衡。
那闷钝的声音几乎是活生生地剖开了阿九的心。
“别这样……求你别这样!”阿九前所未有地卑微地祈求着,“就让这个时空崩溃吧!所有人都死了不是吗?宇智波鼬跳崖自尽,宇智波佐助力竭战死,雏田为她的族人殉葬,矢仓他们都被这个该死的魔像吸成了干尸,所有人都死了!就算这个时空崩溃又有什么关系!鸣人!鸣人!!”
阿九挣扎着想要向鸣人伸出双手,可是却被强大的吸力固定在原地。他的眼泪成串滚落,却连落地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可怕的吸力统统吸走了,毫无痕迹。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意气用事阻止该死的宇智波斑穿越时空!我不该四处挑衅害得局面一发不可收拾!我不该不相信你!我不该逼迫你和尾兽融合!我不该总是和你吵架!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我道歉,鸣人,我道歉!”
鸣人终于爬到了外道魔像的手掌中。
“鸣人——!”阿九撕心裂肺地吼道。
鸣人咽喉处有一条横贯脖颈的刀痕,血肉外翻,至今还有小股的鲜血往外冒。也许是失血过多的原因,鸣人呆坐在不详的黑球旁,瞳孔扩散,茫茫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样的神色几乎让阿九觉得鸣人已经死了。
阿九浑身发冷,嘴唇颤动了几下轻轻地说:“鸣人,我爱你。宝贝儿、亲爱的,别走、别走。你下来抱抱我好不好,我很冷。”
鸣人无神的眼珠僵硬地转动了一下。
“我的阳光,我亲爱的金色闪光,”泪珠划过脸庞,阿九尽己所能扯出一个这辈子最温柔、最充满善意的微笑,“我爱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下来吧,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鸣人动了。回光返照一般,他扭过头看向阿九,沾满了泥土和鲜血的脸上瞬间柔和下来,微微露出笑意。碧蓝色的眼眸依旧像碧海蓝天般深远美丽,看着阿九的时候眼中的温柔几乎能滴出水来。
——那是阿九曾经最熟悉的微笑、最熟悉的眼神,却是现在的阿九时隔一年的久别重逢。
阿九心中锐痛。
鸣人已经许久没笑过了,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的他笑得多么温柔快乐。他用口型对阿九说:“好好活下去。”
“我也爱你。”
鸣人向后一倒,跌进了不详的黑洞中。黑洞骤然收缩,阿九想要疯狂大叫却发不出声音,只觉得仿佛心脏也被撕扯着痛到了极点。不知何时疯狂吸收阿九查克拉的吸力消失了,阿九却依旧呆呆地站着。
这个宇智波斑用自己的力量独立开来的空间回归到了主位面,外道魔像开始缓慢风化。
一缕阳光透过残破的墙砖照在阿九脸上。
正是夕阳如血时。
阿九猛然睁开眼睛,红色的眼眸震慑人心,在浓郁的夜色中好似能发出幽幽的红光一般。沉睡的森林似乎被阿九惊醒,无数安睡在阿九附近的小动物恐惧到极点地嘶鸣一声,四处逃窜。成群的蚂蚁爬出洞穴向远方逃离,却很快僵死在原地,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