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的惊诧要远比墨白更甚。
因为大师兄的尸体是他亲手装进麻袋里的,当时大师兄还好端端地穿着衣服,他对大师兄那样敬重,又怎么会在大师兄死后,剥去他的衣衫呢?
可是,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奇怪了。
大师兄的尸体不见了,麻袋里面的却是一具不穿衣服的男人尸体……
自己这不是在做梦吧?
他下意识地把大拇指伸进了嘴里,重重地咬了一口,然后痛叫一声。
他这个孩子气的举动让墨白好气又好笑,但也由此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他不是大师兄,他绝对不是大师兄。”燕孤云喃喃地道。
眼前这具尸体一身粗皮糙肉,骨节粗大,身量明显比大师兄要短要矮,更不可能是有人在这尸体的脸上易了容。
“废话,他当然不是大师兄。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师兄呢?”墨白紧紧盯着燕孤云的脸。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燕孤云一脸迷茫地摇着头,他忍不住蹲了下去,摸着麻袋口的绳结,呐呐地道:“这绳结是我亲手打上去的,除了我,没人会打这种绳结,可是袋子里的尸体,怎么会不是大师兄呢?”
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伸出手去拼命地挠头,后脑勺都快让他挠破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突然,他眼前一亮,跳起身来,叫道:“十七师兄,会不会有人也学我,想到这冰窖里藏尸,然后他把这只麻袋放在这里,把大师兄的尸体换走了?又或者,是我记错了位置,大师兄的尸身在别的冰墙后面?”
“有道理!”墨白点了点头,燕孤云所说,的确有这个可能性。
“好,那咱们就把这里翻个底朝天,说什么也要找到大师兄!”
墨白始终不肯说出“大师兄的尸身”这几个字,他固执地认为,如果他没有亲眼见到大师兄的尸身,大师兄就没有死,也绝不会死。
“好!”燕孤云来了精神,他从地上跳起身来,高高地举起火把,指着旁边的冰墙道:“十七师兄,有劳你了。”
墨白更不打话,猛吸一口气,双掌平推,一股雄浑的掌力有如排山倒海般,对着那面冰墙冲击而去,只听得“砰、砰、砰”连声巨响,十数只巨大的冰块被他这一掌全都击得飞了出去。
燕孤云只看得咂舌不己。
他早就知道十七师兄了得,可没想到,墨白的功力会进境这么快,这份功力几乎直追师傅。
冰墙后面空空如也,连半只麻袋的影子也没有。
墨白一不作二不休,身子像一只翩花蝴蝶般飞起,扑向另一面冰墙,双掌推出,冰墙再次轰然倒塌。
没有,还是没有。
这时墨白和燕孤云哪里还有半点顾忌,一个推倒冰墙,另一个手持火把细细寻找,二人把第三层冰窖的十余座冰墙全都砸了个稀巴烂,除了之前发现的那具尸体之外,再无第二个麻袋。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想道:去第二层!
就在墨白准备飞身而上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嘈杂的人声,乱纷纷地响了起来。
“知府大人,冰窖中发生异响,似乎有人闯入!”
“下去瞧瞧,瞧是什么人敢这样大胆,竟敢闯进咱们衙门的地盘生事!”
“大伙儿备好弓箭,听那动静不小,似乎不只一人,大家小心戒备!”
侯知府的人来了!
墨白和燕孤云都不以为意,找不到大师兄,别说是侯知府,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也阻止不了他二人要做的事。
头顶上火把闪动,数十人脚步声响,涌进了第一层冰窖,然后又下到了第二层。
这时上面的人站在石阶入口,已经看到了第三层冰窖中发生的事,纷纷叫嚷起来:“知府大人,果然有人捣乱!”
“大人,第三层有两名贼子,他们把咱们冰窖里所有的冰块都给砸碎了!”
“弓箭手准备,听我命令,就开始放箭!”
只听得弓弦拉动的声音响起,无数支利箭上弦,尖锐的箭头直指墨白和燕孤云。
墨白双手负在背手,下巴仰得高高的,脸上全是不屑之色。
燕孤云举起火把,照在自己和师兄面前,抬起头来,对着上面大声说道:“知府大人,你看看我二人是谁?”
侯知府缩在弓箭手的身后,正准备下令放箭,突然听到燕孤云的声音,不禁一愣,只觉这声音好熟,竟像是燕公子。
“你、你是燕公子?”他从弓箭手后面探出头来,对着下方张望,然后吃惊地叫了出来。
“燕公子,墨大侠,你二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心中满是惊异,想破头也破不明白,自己这冰窖又是怎么得罪了这二人,尤其是那墨白,自己给他准备了十套家具他不去砸,反倒跑到这冰窖里,把所有的藏冰给砸成了碎块。
他虽然想不明白,但看到是他二人之后,反倒松了口气,忙挥了挥手,斥道:“收箭,收箭,把武器通通给本府收起来,这二位是墨大侠和燕公子,是自己人,不是贼人。”
弓箭手们忙纷纷撤箭,官差们也都还刀入鞘,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自己人?自己人还跑到知府大人的冰窖里来,将大人的藏冰全都毁了?
“葛四!啊,下面那人是葛四!知府大人,您快瞧,葛四死了,葛四被这二人给杀死了!”
突然,一名官差伸手指着冰块中的那具尸体,失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