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道,这一大把银票,足有数万两之多,别说只买一处宅子,就算买个十处处也足够了,只用来照顾一个武功尽失的小子,一辈子也花不完。
“不许亏了他的吃喝!”墨白又道,他还是不放心。
“一定,一定,本府会精心挑选下人,照料这位小公子,吃最好的,穿最好的,保证下次大侠来见他的时候,小公子会白白胖胖。”侯知府连连保证。
“好。那就拜托知府大人了,我先走一步。”
墨白扳住马镫,正准备上马,突然听到十九师弟又再叫他的名字,声音凄厉,在静夜中有如夜枭。
“墨白!墨白!”十九师弟双眼紧闭,却面目狰狞,手指紧紧抠进泥土里,“你为什么要杀害大师兄!你、你好狠的心!”
这臭小子,净做些什么恶梦怪梦,居然会梦到自己杀了大师兄,真的好笑。
自己怎么会杀害大师兄?
墨白摇摇头,上了马背,对着侯知府拱拱手,然后认准了方向,策马驰去。
一边走,他一边摇头。
自己和大师兄虽然算不得有多亲厚,但是他却一直很尊敬大师兄,能够在巅峰之时封刀归隐,激流永退,这是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的。
他心中也一直以大师兄为楷模,潜意识里模仿了大师兄的行事作风。
呵呵,真是好笑,小十九梦到什么不行,却偏偏梦到自己杀了大师兄,等下次自己回来见这小子,非狠狠打他屁股不可!
墨白在马屁股上轻轻一拍,短腿土马飞跑起来,风声呼呼掠过耳畔。
秋天的晚风十分寒凉,墨白却觉得这股凉意极为舒适,他相信以短腿土马的脚力,追上若水他们并不费力,所以并不担心。
“不对,此事大大地不对!”
墨白突然长眉一拧,勒住了马缰,硬生生地掉转马头,往回疾驰。
他的心跳得像打鼓一样,怦怦怦,怦怦怦,越想越是不安。
大师兄一定是出事了!
这次任务是大师兄带着小十九一同出来,在任务没完成之前,大师兄绝对不会和小十九分开。
可刚才小十九躲在暗中偷袭若水,大师兄却始终没有露面。
直到小十九自食恶果,中了自己的暗器之毒,生命垂危,大师兄还是不见人影。
大师兄如果就在周围,他怎么会一直不现身,他一定是出事了!
侯知府听到马蹄声,循声瞧去,只见墨白去而复返,不由张大嘴巴,一脸愕然。
这大侠是如此不放心自己么?难道自己长了一百二十个胆子,敢加害他的师弟不成?
他心中苦笑,还是拱手迎了上去。
“大侠,还有何吩咐?”
墨白却好像没有看见他一样,突然从马上飞身而起,落在十九师弟身边。
“小十九,你给我醒过来说清楚,大师兄究竟出了什么事?他、他、他……”墨白声音发颤,“是不是真的死了?”
他抓住十九师弟的双肩就是一阵乱晃。
“死了,死了,大师兄死了。”十九师弟低声喃喃,清亮的液体从紧闭的眼角流下,他面目扭曲,在睡梦中呜咽起来,“大师兄,呜呜呜,小弟一定为你报仇。”
墨白一颗心沉了下去,沉到了冰湖里,全身的血都变凉了。
他双目直直地瞪着十九师弟,摇了摇头。
不,不可能!
十九师弟一定是在说梦话,大师兄怎么可能会死?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会害死大师兄?
这绝不可能!
他真想不顾一切地把十九师弟弄醒,问个清楚明白!
该死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双手握拳,忍了又忍,才终于忍住自己想要弄醒十九师弟的冲动。
若水说过,他天亮就会醒来,之前需要静养,不得惊扰,自己要是惊扰了他,只会让他伤势加重。
等!他等到天亮!
等小十九醒来,他要让他一五一十说个清楚。
墨白盘膝在十九师弟身边坐了下来,准备练会功夫,一抬眼,看到侯知府一脸惴惴地看着自己。
“知府大人,你为我十九师弟奔波劳碌,到现在也没休息,辛苦你了。”
“能为大侠的师弟效劳,是本府的荣幸,不辛苦,不辛苦。”侯知府口上谦逊,心中诧异。
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小子,居然会开口向自己道谢,还真是难得。
“既然知府大人说不辛苦,那我就厚着脸皮,想请知府大人再帮我一个忙。”墨白淡淡道。
“大侠请讲。”
“这里风寒露重,我师弟又在患病,受不得风寒,我想请知府大人回去城里,取几床锦被来给我师弟,不知道知府大人是否愿意帮这个忙啊?”
墨白嘴上说的好听,可是语气颐指气使,高高在上。
侯知府苦笑了一下,心道这哪里是帮忙,分明是吩咐,拿老子当奴才使唤!
可是他不敢拒绝,因为他知道墨白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
罢了罢了,不就是再回趟城里取几床被子来,小事一桩,还能卖这位武功高强的大侠一个人情,他何乐而不为?
“乐意,本府乐意之极,请大侠稍等,本府去去就回。”
侯知府答应得十分爽快,话音未落已经翻上了马背,向着曲池城打马飞奔。
墨白满意地点点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自己无官无职,乃是一江湖人士,侯知府却是曲池城里的土皇帝,乃是当地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