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心里嘀咕了一句。
“大侠见召,不知有何见教?”侯知府一脸坦然地走到小七身边,对着小七拱手为礼。
至于他心中是否坦然,旁人就不得而知。
但是光看表面,还真是看不出什么破绽。
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风仪,可是小七就好像压根没瞧见一样,依然傲然挺立,腰不弯,背挺直,连下巴都不曾微微低下一低。
侯知府心中着恼,以他这样的身份,一个平民随随便便地一句话,就把他招之即来,对他而言,可算是难得之极了,更何况他还先对着小七拱手为礼,这要是周围的人看见,定会送他一个礼贤下士的美名。
按照礼仪,他乃是五品知府,对方乃是平民百姓,见了他的面,就算是不跪下磕头,也应该卑躬屈膝,绝不会直挺挺地昂首站立。
可是眼前这人自恃功夫了得,居然这样傲慢无礼,侯知府就算是涵养再养,城府再深,脸上也已经忍不住变了色。
他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胸口那股熊熊燃烧的怒火压了下去,脸上的笑虽然颇不自然,但仍能勉强看出来是个笑容。
“大侠,请问有何物要呈给本府过目?”他的语气中已经不自觉地打上了官腔,露出一丝官威。
他的言下之意是在提醒对方注意自己的身份,站在他面前的,是堂堂的五品知府,而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
小七却恍如未闻,他的身形站得像标枪一样笔直,挺拔修长,虽然一身黑衣,却如玉树临风前,茕茕而独立。
侯知府在他面前整整矮了一个头去,只能仰着脸去看他的脸色,心头更是恼火。
这辈子除了皇帝和他的上司,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去仰望过一个人,看对方的脸色。
这人算是什么东西!
小七终于略略低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五品知府,而是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那眼神看得侯知府又是一阵恚怒,险些便要爆发了出来。
小七倏地伸手入怀,取出一样东西,放在掌心之中,在侯知府眼前一晃,然后又迅速收进了怀里。
整个过程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饶是墨白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小七,也没看清楚他给那侯知府看的是什么东西。
只见侯知府脸色大变,强装的笑容半点全无,只剩下一片惊骇之色。
“这、这、这……是、是、是……”他张大了嘴巴,舌头直打结,连话也说不完整了。
小七再次垂下眼帘,对着他森严一望,侯知府马上闭紧了嘴巴,骇然看着小七,满目惊惶和惧怕。
他的两条腿再一次打起了摆子,双膝一曲,对着小七就要跪倒。
可是他刚一弯膝,只觉得一股大力托在他的双肘之上,登时让他跪不下去。
他再是惊愕莫名,这莫非就是江湖上传是的顶尖高手所会的内力化形?
无形却有质的内力,形成一道暗涌,让他看不见,却能感受得到。
他心中再次惊疑起来,呆呆地看向小七。
虽然小七手中的东西只是在他眼前一晃,但他却瞧得清清楚楚,那是一面光洁无瑕的玉牌。
样式简单,没有任何繁杂的花纹,可是那玉牌通体润白柔和,散发出一种羊脂般的光泽,侯知府是识货之人,一眼就认出这玉牌乃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而且玉质细密,竟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极品美玉。
能够拥有这样美玉的人,定然是非富即贵。
不,不对,就算是皇亲贵族,侯知府也敢打包票,他们的府里也拿不出这样品质的美玉来。
放眼整个东黎,能够拥有这样一块美玉的,就只有一家,那就是帝皇之家!
在这块玉牌的中央,只刻了一个花体的数字,一看到那个数字,侯知府就什么全都明白了。
怪不得眼前之人给他的感觉就是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一世。
怪不得他对自己一屑不顾,从不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怪不得自己一见之下,双腿就打颤,想伏地膜拜。
原来对方是这样显赫的身份,这样尊贵的地位!
别说自己只是一个区区的五品知府,就算是一品大员,在他的面前也得弯下膝盖,顶礼膜拜。
“太、太、太……”他再次结巴起来。
小七长眉一竖,低眸深深看了他一眼,侯知府马上用手捂住了嘴巴。
该死,自己差点暴露了太子殿下的身份!
太子殿下微服出京,又把自己叫近身边来给自己看那样信物,分明是不想让旁人知道他的身份。
自己可要识趣点,别给太子殿下上眼药!
他脸上堆起了谄媚的笑容,准备对太子殿下说几句巴结讨好的话,可突然心念一动,想到自己刚才做过的事和放过的狠话,就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发丝凉到了脚后跟。
完了,完了!
自己这下子是彻底地死定了!
他竟然下令自己的手下将太子殿下乱刀分尸,剁成肉酱……
虽然太子殿下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毛皮儿也没有少一点,可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甚至不用传,太子殿下只要一追究,自己就是被诛九族的罪名啊!
如是一想,侯知府的双腿就再也站不直了,“扑通”一声就对着小七跪了下去。
侯知府这突出其来的一跪,简直惊掉了在场所有人的下巴。
知府大人这是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