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的目光一转,从席上取过一个青花茶盏,将茶水倒出,再将三杯梨花白酒倒入茶盏之中,却不马上就饮,而是端着茶杯,放在眼前深深地嗅着酒香。
“太子妃为何不喝,莫不是觉得这酒中有毒?”
姚皇后目光闪烁,见若水迟迟不饮,便开口道。
她对着在座的嫔妃们扫了一眼,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本宫和这里诸位妹妹杯中都是此酒,如果本宫要下毒,岂不是连本宫和众位妹妹也要一起毒杀了不成?”
说完,她举杯一饮而尽,然后亮了亮杯底。
众嫔妃齐道:“多谢娘娘赐酒,嫔妾等不敢怀疑娘娘,这酒自然是极好的。”说完,也全都举杯干尽。
姚皇后此举,生生是将了若水一军。
她要是不喝这酒,倒真的说不过去了。
只是这酒,真的能喝吗?
方才太监倒酒的时候,若水就注意到,席间众人的梨花白都是由同一把酒壶里倒出来的,那酒壶也不是宫中常中的鸳鸯壶,一半藏酒,一半藏毒,说明这酒和酒壶,都没有做什么手脚。
那么问题就出在自己面前的这三个酒杯上。
若水留意到,这酒杯乃是纯银所制,所有人都知道,银可验毒。
姚皇后故意用银杯,就是想示以众人,这酒并未下毒。
实际上,有一些毒却是银杯也验不出来的。
而自己的这三杯酒,那毒就涂在银杯的内壁,慢慢地融于酒中。
她把酒倒入瓷制的茶杯时,酒清如水,她一眼就看见了极微小的气泡。
“太子妃,你推三阻四,就是不肯喝下这酒,看来你还是怀疑本宫,也罢,这酒你既然不喝,”姚皇后微笑道:“那不如本宫替你喝了罢。”
若水心中暗笑,姚皇后也太沉不住气了,居然明着相激自己。
她便顺水推舟地道:“皇后娘娘厚赐美酒,本不该辞,只是这酒虽好,却是梨子酿造,我自幼便有一个毛病,不能吃梨,否则会全身起红斑,痛痒难当。娘娘愿意替儿臣饮下此酒,那这酒就借花献佛,送于娘娘饮了吧。”
说完,她把杯中酒放在托盘之上,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于姚皇后的面前。
姚皇后愣了,脸上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这、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酒中有毒,她如何敢喝。
可是自己的话已经说了出去,当着众目睽睽,又如何收得回来。
若水把酒杯再往姚皇后面前一送,微笑道:“娘娘不喝,莫非是怕此酒中有毒?娘娘别担心,这盛酒的杯子俱为银制,若是酒中有毒,银杯便会发黑。如今银杯锃亮,娘娘可以放心饮用。”
姚皇后脸色微变,强笑道:“本宫怎会怀疑。”
她慢慢地端起酒杯,手指轻颤,却说什么也不敢送到唇边。
她冷冷的目光看向若水,心中恼恨无己。
这个臭丫头居然当众狠将了自己一军,这个台阶,自己该怎么下?
她对左右使了个眼色,便有心腹之人会意,上前跪倒。
“启禀娘娘,太医曾经为娘娘请过平安脉,娘娘体虚,不可饮酒,刚才娘娘已经饮过一杯,如果再饮,只怕对娘娘凤体有害,奴才斗胆,恳请娘娘千万不要再饮了。”
啧啧啧!
若水闻言,心中暗赞,不由向说话那人瞧去。
只见那人跪伏于地,头深深地埋下,看不清面孔,看衣着服饰是一名小太监。
这一番话说得倒是口齿清楚,理由充足。
她挑了挑眉。
没想到姚皇后的手下,居然还有如何伶俐的奴才,此人精明强干,口齿便给,实在是胜过那一肚子草包的玲珑不知多少倍。
姚皇后闻言,心里松了口气,脸上却露出恼怒的表情,对那小太监训斥道:“多嘴的狗奴才!这是太子妃敬本宫的酒,本宫要是不喝,岂不是辜负了太子妃的一番心意?太医们说的话又岂能作数!这酒,本宫却偏偏要喝,本宫就不信,喝上这几杯酒,本宫的身体便能有什么大碍了。”
众嫔妃马上全都起身相劝,纷纷道:“皇后娘娘,身体要紧,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是啊,太医们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的,娘娘千万不要再饮了。”
姚皇后看了看众人,微微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酒杯,缓缓道:“既然大家都如此说,本宫也不好执意而为,只好辜负了太子妃的一番美意了。”
“无妨,皇后娘娘的身体要紧,这酒么,不喝也罢。”
若水微微一笑,退回自己的席位上,她的目光却若有意若无意的瞟向那名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身上。
姚皇后挥手斥道:“多嘴的奴才,难得太子妃不怪罪于你,快滚下去。”
“这位小公公对皇后娘娘一片忠心,我倒好奇,这位小公公叫什么名字?”若水问道。
“嗯,他……他叫……”姚皇后沉吟未答。
那小太监目光闪了闪,转过身子对若水磕了个头,答道:“回太子妃,奴才名叫小安子,才进宫不久,蒙皇后娘娘赏识,得以在娘娘身边侍候,是小安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皇后娘娘身边的人,都这么会说话,连一个刚进宫的小太监,这嘴皮子利索得,啧啧,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皇后娘娘真是教导有方。”
若水不轻不重地捧了姚皇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