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作为一个半仙,他怎么就头晕了呢?紫机道人抱着脑袋,睡觉去了。
直到有更小的娃娃出生,紫机道人才开心起来。
兰娘生下冬梅的时候,正是在梅花开得最好的时节。张家没人在,紫机道人乐呵呵地封自己为张博书的长辈,折了一枝梅,搁在小襁褓的一旁,指着那皱巴巴的女娃娃道是:“博书,她长得可像你了。”
“像我做什么?女儿要像兰娘,好看。”张博书道是,瞧都没瞧紫机道人一眼。
紫机道人一不小心,碰掉了那枝梅花。
失落之中,他探了一下冬梅的命格,心道是还好,还好,这女娃隐隐之中有其命定之数,怕已经被天道容纳下了。等这女娃再有了她的娃娃,想必就会融在天地间,不再需要他帮忙牵线搭桥了。
紫机道人松了口气,想这一劫,也不过百年而已。等这家人有了自己的归宿,那大概便是他功成身退的时候了吧。思及至此,紫机道人却更无法抑止住他心中的那种失落了。
恰在此时,刘家人唤了他一声:“真人?”
紫机道人忙摇摇头,道是:“别叫我真人,喊声道人就行了。我啊,还没到那境界呢。”
他拂了拂衣袖,却也没能拂去那种失落。
而等到张和尘出声的时候,紫机道人一皱眉,却隐隐觉察出,自己之前所想,实在是太过简单了。
张博书的这个儿子,命格却比张博书还要糟糕。紫机道人紧紧皱着眉头,而张博书瞧着自己师父的这个模样,揪心起来。
“师父,和尘他……”
紫机道人摆了摆手,若不是天机不可泄露,瞧着自己养大的孩子这满脸焦急的模样,紫机道人恐怕早便一五一十地将他张家之事说与张博书听了。一想起再过不久,便是他张家命数将近的那一日,紫机道人思来想去,把那老一套的说法拿了出来,慢条斯理道是:“你这娃娃……和你一样,招祸啊。”
这话刚一出口,紫机道人自嘲一笑,可不是招祸嘛,招了他这个祸害来。要不是他当初一时好奇,救了张博书,恐怕此时的张博书也不会在这儿急得团团转了。
也不知道,要是张博书知道了真相,是会感激他还是恨他。
幸好,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真相的。
紫机道人颇为庆幸。
张博书却是一怔,颓然问道:“那……可怎么结啊?”
紫机道人瞧了瞧已经会满地跑了的冬梅和秋月,思衬片刻,道是:“你把他当作女儿养吧。”想天道是要绝他张家的,不然为何两个女娃都没事,唯独这男娃却是无根之人呢。
张博书一怔。
当年的小娃娃,对抚养自己长大的师父,有感激,却并非是全然敬重。张博书一干学问是被远在梁京的父亲所授,而这位能掐会算的师父,却丝毫没有教他什么的打算,在张博书面前,紫机道人也一向毫不正经。
许是这不正经使得张博书对紫机道人持着怀疑,张博书在那一瞬,毫不犹豫地便拒绝了紫机道人的要求:“那怎么可以!那是我的儿子。”
紫机道人全然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张博书会这么干脆地否认自己的话。他闭上了嘴,不想再说什么。
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紫机道人忽然没头没尾地道了一句:“要变天了,大旱天,咱们囤点粮吧。囤我一个人的就够了。”
紫机道人摸了摸那个肉嘟嘟的小娃娃,张和尘才是长得最像张博书的,抱着这个娃娃,紫机道人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多年之前,抱着张博书回到这座小山的模样。
那场大旱是和张家被满门抄斩的消息一块儿到来的。
张博书慌了神,他不信他的父亲会做伤天害理的事,甚至想上梁京喊冤。紫机道人拦住了他,把柔软的小娃娃塞在了他的怀里:“你还有三个孩子,不要冲动。”
张博书浑身颤抖,那个时候却是想起了师父曾经批过的他和小和尘的命格,声音也在抖,问紫机道人:“师父……是不是我和这个孩子,我们的命,让家里……”
紫机道人一时语塞,眼看着张博书快要抱不住小和尘了,赶紧把孩子给抢了下来。
他皱眉,道是:“你若是不想让你的娘子和三个孩子陪上命,就赶紧跑了吧。你虽被我养在这儿,户籍上却仍旧写着你是张家十一郎,皇帝老儿早晚会派人找到这儿的。”
他把张博书和刘兰娘给推了出去,摆摆手,为了让张博书安心,他看了一眼那个襁褓中的小婴儿,道是:“你们把和尘当女孩养吧,避避祸,唉。”
紫机道人说罢,自己关上了门。却仍旧不放心,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想起了自己曾经蹭饭吃的时候,救过一个李姓书生,远远地朝张博书传音:“你们去庆阳,饶南镇,安乐村吧,在那儿,你们才能平平安安。”
紫机道人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无奈地笑了笑,自己真可谓为这个娃娃操碎了心啊。
果然是个劫。
紫机道人假装自己留在百里焦枯的小山,其实却暗暗地跟在了那家人身后。他不想出面,只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看着他精细地养大的娃娃都会下地了,看着三个更小的娃娃一天一天长大,忽然有一天,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