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年轻的太学校长
若按照虚岁来算,谢安如今已能被叫做十六了,十六岁的古代少年都可以当爹了,幸而如今是晋朝,也没人逼着世家子弟早早成婚,连长公主的婚事都从十二三岁一直寻觅到十八,这才觅到了真名天子。
十六岁的太学校长虽然听起来有些夸张,但好歹前面还有十二岁为上卿的甘罗小盆友,也不算太突兀。
当然,谢安只想要到太学院开学权,没想司马衍慷慨大方将他一个挂名的图书管理员直接提拔成校长。
洛阳太学校长谢衡,建康太学校长谢安,在被世人忽视的太学院里,谢家祖孙都留有印记,多年后,势必又是一番佳话。
鉴于庾亮总觉得谢安做任何事都有其不可告人目的,出言想要阻拦,可没想他忘了自己如今是戴罪认怂之人,司马衍一番话就已将他说得哑口无言,是了,谢安自幼出名,文才上品,连武艺也不错,论谋略勇气胜过多人,还有王导保驾护航,旁观诸臣一个“不”字都不敢提,还纷纷称好。
司马衍道:“谢校长,如今你还未及冠,未入中正榜,这校长之职暂无官阶,而太学院又是司徒一手兴办,所以朕赐你印鉴,命你辅佐司徒兴办太学。”
余下除了庾亮等人,自然是皆大欢喜,想要反驳者当然有人,见不得琅琊王氏添助力,又见不得区区新出门户的陈郡谢氏一脉得到重视,只是这些杂音都随风逝去,谁当红,谁得诸位权臣喜好,谁能得圣心,明眼人都看得到。
下朝后,谢安去的第一个地方自然就是太学院,说来也巧,在苏峻之乱前,杜花匠就往三吴山间住着去了,说是要等开春时摘取幽谷之兰,还未归京时就知道建康遭逢苏峻侵城,谢安干脆命人去信给他,让他暂时别回来了,太学院一直关了数月。
青云塔里的郭璞和小道士早躲得没影,显然是怕被人拽着问天机。
如今太学院可真是空空荡荡,除了恪守管理青云塔的老修士。
打开封锁,谢安默默地清理尘埃,幸而离开时给书架盖满了布帛,以致没沾染尘埃。
庆幸世人不重视的太学院,苏峻只管抢钱不管这些破旧的书籍,不然这些从洛阳带回来的旧典籍也不知命运如何。
书也不多,书多在各个世家家中,怎么从他们手中一一骗来,再复刻印刷传播出去,才是需要动脑筋的事,虽然这难免会被各个世家唾沫星子给淹死。
不过如果晋朝士族再不开化,迟早要被石赵给赶上,因为无论是石勒还是石虎都很重视教育,提高民生,哪像现在,儒学落没,各个世家都因印刷术落后各自藏掖着书籍知识,阻碍社会的进步。
若是一个世家自靠着囤书数量扬名,那繁华也只是转瞬即逝。
若以后都从世家里选官,那些世家子弟自会乐得安逸,不再上进。
但太学院若要开院,还要修补和增建,这一笔开支也不知王导愿不愿意拨下,但眼下,刚刚战后,光应付军需和修复城建,以及平复饥荒,都已经够呛了。
听闻最近似乎连群臣的俸禄都暂缓发放,就是因为财政已经有些吃紧了,三吴还未从洪灾中缓过劲来,如今朝廷用度都靠着江州运来。
江州刺史温峤离开建康时,留下大量物质,谢安陪同王导送行温峤,谢安虽未曾跟温峤接触许多,但从苏峻之乱的力挽狂澜到功成身退,而且在晋室南下之前,他还辅佐刘琨治理并州,抵御前赵,所以此人实乃晋朝的中流砥柱。
临上船前,几人聚在江亭中望江玄谈,谢安作为陪席许久没有开口,忽然听温峤问王导,“其实出行前,老夫有些想见世侄女。”
阿菟?谢安立刻精神起来,王导问道:“不知太真有何要指导那小丫头的?”
温峤有些不好意思道:“非也,实乃是因为传闻中你家阿菟实在太过有名,她幼年就被郭景洪死乞白赖收做了弟子,又有玄修天赋,听闻她会占梦问星之术,所以老夫有一梦想让她解解。不过眼下船即将行,就当个故事说给茂弘兄和安石听罢。”
此地离乌衣巷有些距离,王导看了谢安一眼道:“无妨,太真你且说,让小猫儿记录带信给她。”
“其实只是个很短的梦,但却萦绕心头难以释怀。”温峤叹了口气道,“这些日子总是梦见江河之上灯火通明,河底有车马行人行走,而那河是老夫归家必经之路。”
说得简单明了,谢安抄录一份信唤来赤鸦送了信去。
待上船前,王熙之的回信,信上所言:行河勿下船,下船勿燃灯。当双目为盲,不见幽冥。
谢安第一次意外知道王熙之这解梦的技能,只在于他往常都不做怪梦,又是无神论者,自然不曾在意。
想来上次王熙之梦见建康燃火,亦是有未卜先知的天赋。
“不下船?勿燃灯?”温峤诧异,原本只是抱着试试询问的姿态,收下回信后,他还道:“世侄女的字果真上品,就当老夫以梦换字罢!”
谢安虽很想他提醒他,还是不要一笑了之的好,当好好记着回信上所言才是,可温峤已挥袖登船,飘然远去。
就在谢安忙着筹钱修建太学院时,江州忽有传闻而来,温峤路过牛渚矶时中风,回到武昌后几日,皆是在病中,如今是快船飞驰过来求葛洪仙师之徒黄初平救治。
小黄也是苦命,这被谢安赖在建康多时,城中权贵都赖上了他似的,这回温峤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