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鞭子与糖
初秋的北湖,正是天清气朗好郊游的日子,少女们有侍女在旁伺候,少年们跟司马衍又熟悉,气氛也不拘谨。
司马衍在宫中除了对着唠叨的母亲、凶悍的姐姐,以及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宫女……几乎没有跟女人有过接触的经验,所以之前才会被宋衣莫名吸引,如今京中最出名两位的小美人都到了,褚蒜子他是知道的,弟弟司马岳被这小丫头欺负得很惨。
而杜阳陵的名门闺秀风范,颇有当年庾太后的影子,温婉端和,只可惜没有生牙齿。这大概是庾太后犹豫不决的原因,五年前还抱着一丝希望,没想五年后这小娘子牙齿还是没长,挺触霉头的。
游玩的活动项目一向是由谢安定,钓鱼自然是少不了,只是小孩们个个沉不住心,最后只剩阿敬和谢安在小舟上钓鱼,司马家几个不敢下水,不然暗卫分分钟要蹦下湖保护。
谢安一边心不在焉钓鱼一边去看司马衍与杜阳陵相处的情况,只见两人铺席对坐,他原以为司马衍会很拘谨,没想这人今日竟也不再冷漠,拼命在找着话题同杜阳陵谈天。
再看旁边,司马岳跟在蒜子身后转悠,跟个小跟屁虫似的,谢安蹙眉,伸肘戳了戳老实钓鱼的阿敬,“你看阿岳是不是看上我家蒜子?堂堂琅邪王跟跑腿似的,满手捧着蒜子的零嘴。”
“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岁,平日关系又好,就算是跑腿,也是发自真心,若为谢家以后着想。琅邪王倒是个极好的人选。”王洽浅浅微笑,“莫非你觉得琅邪王不好,看上会稽王了?”
“阿昱?”谢安摇头,眉宇舒缓,“这一比阿岳就可爱多了。”
“你这操心的命,以后我们王家也要你多多操心了。”王洽说着。抬臂拉起钓竿,熟练地将一尾鱼甩到船里,“特别是我们家那个小祖宗啊,所以你得多多努力促成小主公和杜家这桩美事。”
“万一他不喜欢呢?”谢安没想被王洽给笑话了,想来毕竟是王导的儿子,这腹黑起来也是极其致命。
“我看他挺喜欢的,你平日眼里只有阿菟,可不知在别人眼里,你看阿菟的眼神。跟小主公看杜阳陵差不多。”王洽一针见血地戳着他的心窝子,不动声色道,“不过,阿菟也是这么看你的。”
谢安手抖了抖,连鱼咬饵了都没反应过来,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别以为我有多厉害,只是看久了,自然看出门道来。虽然我总猜不出阿爹在想什么,但有一件事。可以告诉你让你安心。”王洽今日话有些多话,也不知是不是触景生情,他望着水中涟漪道,“以你未来的身份,阿菟必定不是下嫁,有些事阿爹做不到。庾亮做不到,只有你能做到!”
被平日的闷嘴葫芦变着花样夸了一通,谢安想来受尽夸赞还是极不习惯,只是他面上依旧神情淡然,鱼已经咬饵离开。他依旧用空饵的鱼竿钓着鱼。
他如今能做到的事,他再度看了看司马衍与杜阳陵,似乎只有这一桩了。
出门郊游要带着食盒,蒜子几乎没有停过吃东西,只因谢安说她瘦了会难看,她还问了司马岳,结果这笨蛋只会说“蒜子怎样都好看啊”之类没用的话,倒是桓温安慰她道:“你三舅舅是按照他喂王家小老虎那般的标准,他就喜欢圆嘟嘟的脸。”
谢安没听到桓温对他的吐槽,众人稍稍用过食物后,桓温提议赛马消食,自从谢安从外面回来弄来一只小龙女后,他恨不得据为己有,只是每每被小龙女甩了一脸尾巴。
桓温和谢安一马当先,绝尘而去,留下刚刚上马的司马衍和司马昱面面相觑,但杜阳陵隔着面纱轻轻道了一声:“主公,小心。”
司马衍头脑发热,立刻就奔了出去,司马昱念及他的安危,慌不迭跟上前。一时间只见两马在前踩草穿浪,后面两匹勉力追赶,这一下子急得暗卫纷纷都钻了出来,狂奔飞驰。
褚蒜子见此情景,不由摇头,“身在皇家可真不自由啊。”
杜阳陵却道:“因为主公肩负江山呐。”
纵是两位小美人年龄相差不多但见解却不同,褚蒜子轻咳笑道:“杜姐姐看来已经不生气了?”
杜阳陵却道:“三郎太夸大其词了,吓得主公跟我说了好几次道歉。”
“这可不能怪我三舅舅了。”褚蒜子得意道,“若你们能成姻缘,我三舅舅可就是媒人,我就是小媒人了,以后杜姐姐可得记得我们的好。”
杜阳陵伸手刮着蒜子的鼻头,幸而两人是在一旁说悄悄话,不然被人听到可要臊死了。
这一次赛马,桓温输得莫名其妙,只因半道被闻讯赶来的长公主司马兴男一鞭吓得马儿失了方向,被谢安远远甩在身后,谢安转了半圈回来,在半途遇到了还在追赶的司马衍和司马昱。
“阿姐和桓符子不会打起来了吧?”司马衍十分担忧道,谢安笑道:“桓温不打女人,更何况她又是公主,两人骑马追赶一阵回来就没事。”
司马昱笑问:“既然只有我们三人,你可得告诉小叔,满不满意这一桩婚事?”
果然只有娶了毫无威胁的杜氏,不但庾氏放心,连司马氏也松了口气,虽然司马氏曾想再招来一个有势力的门户与庾氏对抗,却又怕这两虎相争将司马氏挤得更难以喘息。
所以杜阳陵是最好的皇后人选。
司马衍仍是满目单纯,“方才见到想到那首蒹葭,才知道世间美人都是一样从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