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点头,谢安叹了口气,阿姐姐夫夫妻分离半年,然而隔着府门也不能见面,实在太过无奈。
只盼如今这事快点结束。
谢安自言自语道,“若我是司马宗,要除掉庾亮该如何做?”
桓温若不是跟他相熟。定要为他的想法吓到,轻拍一下他的后脑勺,“你这想法倒新奇,只是你少动动脑子。既然来这里,每日吃睡就够了,何必还要在这事上费神,听狱卒说你****去找柳生……”
“阿温,庾亮还在城里吗?”谢安打断他的啰嗦。沉声问道。
“这大半月,城中对庾氏不利的传言愈来愈多,若庾大人他还坐得住,我倒佩服他了。”桓温耸耸肩,“如今他亲带兵马出城去玄武营中坐镇,你说说,为了你尚哥和宋袆两人,要闹这么大的阵仗只怕有些过了吧,所以我看他是和司马宗彻底杠上了。”
谢安眼睛一亮,沉默许久道:“所以。我若是司马宗,一定会在城外干掉庾亮,庾亮一死,庾氏在朝中的势力就垮了大半。”
少年目光亮得太过骇人,桓温心猛地一颤,随即又见谢安似笑非笑道:“庾大人为人有些迂腐,说得好听就太过庄重刻板,年纪又不大,八王之乱他还年少,自然不能体会到。司马氏互相残杀的狠厉,若有机会,司马宗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可这只是你猜测。”桓温心性坦荡,不曾想到这一层。若权臣见互相斗斗要兵戎相见,这不是坑了自家人吗?
谢安颇有深意道:“所以,你可以试着去见见庾冰,他对司马宗的狡猾一定深有感触。”
桓温怔了怔,然后席地而躺问道:“我同庾氏走得近,你乐意?”
“若能助你前途。有何不可?”谢安踢了他一脚,“这里好歹是重罪之狱,你可别当这是我家书房,趁伯父还在京中,多些时间去孝顺他。”
“我只想感受下,什么叫既来之则安之的感觉,每次看你小小年纪受苦,就觉得自己以往那些年都荒废了。”
桓温死活不肯起,谢安拿他没法,跟狱卒说了一声,回来时桓温早已睡去,他踮脚望着小窗外的天色,居然已是夜幕来临。
谢安听着桓温沉稳的呼吸声,看来这人是没心没肺,说睡就能睡,这回轮到他睡不着,干脆又给柳生去送药。
这回柳生声音嘶哑,连回嘴的力气都没有,谢安看了看他的脸色,出奇宽慰道:“这病来如山倒,有药也无法及时制住,再过几日就好了。”
病中人无多力气强硬,柳生原以为谢安又要折磨他一番,没想谢安只是跟他说着病理之事,难怪从东海那边回来的人都说那位小先生真是仁心仁术,将来必成大器。
可柳生还没来得及感慨,谢安说完病理后又问他,“司马宗武功是不是真的很厉害?是他教你剑术的?承影呢?你们宗王府里到底还有多少高手?怎么等了大半月都不见人来救你?”
“你倒比我还急。”柳生立马怒火攻心,恨恨道。
谢安一本正经道:“急啊,我多希望他快些谋反,那都不需要从你这拿证据了。”
……
柳生无奈,这些日子相处他知道若与谢安斗气,最后气到的总是自己,还不如跟他说实话,来得轻松。
“你在某些时候的想法还真是个孩子啊。”柳生找到机会嘲笑谢安一次,“救?我算什么东西?”
这次谢安没回话,干脆地离开。
柳生望着小窗外飘雨的秋夜,只觉四下静得可怕,少了那少年的声音反而有些不习惯,他将喝空的药碗包在衣裳里,往稻草堆里一砸,闷响声后,瓷碗碎裂,他将一块瓷片捏在手心,然后对牢门外的阴影里道:“你终于来了,承影。”
也不知藏匿了多久的承影悄无声息走了出来,柳生借着微光看到他蒙脸的罩布,不由笑了笑,“原本我自己了结,王爷也就无需忧心,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承影摇头,然后将一串钥匙扔给了他,“我是来抓那小孩的。”
柳生眼皮微跳,“阿甲呢?钥匙如何来的?你又是如何毫无声息进来的?”
承影皱眉,只觉得柳生被谢安染上了啰嗦的习惯,极为简洁地说了一句,“密道,只有王导和司马氏知道的密道,不过王导老了,大概是忘了。”
承影说完,就朝着谢安离去的方向掠去,阿甲守在府外,就算是铁人也有要休息换班之时,再加上大半月的放松心态,承影从密道入狱,要带走谢安几乎是轻而易举。
接下来一如承影所说,也不知司马宗派来多少人,整个廷尉狱狱卒尽数被打晕或杀了,谢安被承影干脆利落打晕,而听到动静醒来的桓温想要救人,被承影一道的剑锋刺伤,但桓温蛮狠,拼着伤也在承影身上留下一道伤口,若不是承影直接将谢安当成盾牌,一时还真不好逃。
待到阿甲前来追人时,承影已在死士掩护下,带着谢安,一骑绝尘,迎着秋雨连夜出城。
柳生亦被死士带走,他骑在马上,转瞬如梦离开了暗无天日的牢狱。
柳生追着承影而去,身边死士越跟越少,看来已被琅琊王氏的人给干掉了,然而他只要往前跑就是,城门愈来愈近,但一看皆是司马宗的麾下,他几乎毫无阻碍地离开了。
建康要变天了么?宗王府部署多年,终是要出手了?
柳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