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怀中冰冷的女子,易凡觉得浑身都是撕裂般的痛。穿着单薄的衣物走出房间,每一步迈出,腿上都仿佛捆着俩颗铁球,重若万斤。
出门后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柳叔的墓。雪花从面前飘落,隐约里,易凡好像听到有个声音正在风雪中咆哮,咆哮自己的无能,那是柳叔的声音。
不由得,心底的痛更痛,痛得怀中像抱着一座大山,把自己的身体都要压垮。
泪水不停的滑落,在脸上结成了冰渣。寒风吹在身上,那冰冷的感觉刺激着易凡,让他保持清醒不要晕倒。
伸手拉过门旁的一把铁锨,凌霜需要一个温暖的港湾。可是转身这瞬间,一座冰雕豁然出现在面前,冰雕内冻着的正是唐天。
“啊……!”易凡一声怒吼,捞起铁锨一击砸在了唐天的脑门。
“哗啦!”一声,人型冰雕当场碎了一地,唐天变得满地都是。
易凡发疯一样的捞着铁锨狂砸,根本不管唐天是死人,还是死无全尸,喘着大气的把面前满地冰块全部砸成碎渣,直到地面被他砸出一个深坑才肯罢休。
木屋的后方,满脸泪水的飘千雪躲在角落里,看着此时发疯的易凡,捂着心口痛得不敢吭声。
她没见过这样的男人,没见过哭起来让人心碎,发疯起来又这么可怕的男人,这跟小时候认识的那个大呆瓜根本不一样。
父王也哭过,母后死的时候,父王哭了好几天。但始终保持着风度,只是偷偷的暗自落泪,哪里像他一样哭得满脸都是鼻涕。而且父王发起疯来,也不像他那么可怕。
甚至飘千雪觉得,比起此时的易凡,给自己发怒的父王,温顺的就像个可爱的小绵羊。这天下间,恐怕也只有他才像个吃人的魔王一样,把那个害死了凌霜姐姐的人,拍得满地都是。
“唐天,槽你祖宗……我发誓,此生必屠尽你们血露,死后也不让你们安生,槽你祖宗十八代,槽你老母妻女!”易凡嘭嘭的一顿狂砸,直到“咔嚓”一声,铁锨的杆子断成俩截这才罢休。
“凌娪……对不起,对不起……!”含泪把地上的童凌霜再次抱起,让她冰冷的脸蛋依偎在自己怀里,随后易凡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沿着山路朝断崖的山顶走去。
飘千雪擦掉眼泪,不声不响的远远跟在后面。太粗鲁了,他怎么能骂出那样的脏话,拍死那个坏人还不算,连他妻女都不放过,简直没有人性。
抬头望着面前扭曲的雪路,重创未痊的易凡,嘴唇渐渐的又开始发紫。堂堂一个封尊,踏着“吱呀吱呀”的积雪,身体摇摆得异常剧烈,直看得后方的飘千雪提心吊胆,生怕他一不小心会滑下来直接摔死。
一步步踏过,每一步都在积雪上留下蹒跚的脚印。可此时的易凡,浑然不觉的冷。只感到心里很空,空荡荡的仿佛身体都不存在了。
“等有了足够的实力,我和你一起下海救母亲,还要找到父亲,我们一家人就住在小岛上再也不分开。有大白,有神经病,有你,有我,还有……还有我们未来孩子!”她的话还耳边。
当时听到,全身都涌满了力量。可此时回想起来,易凡感觉举步难行:“凌娪……你好狠心,好狠心!”
流着泪,如翻越了万重高山,终于踏在了断崖之上。俯视着下方广阔的南海,如今波涛不在,半个海面都结了一层厚冰,就像此刻易凡冰封的心一样。
“啊……!”抱着童凌霜的尸体,朝着南海发出最后一声痛哭。易凡提纳虚弱的元气,掌中凝聚出一把水形幻剑。
缓缓放下怀中的爱人,易凡疯癫般握着剑迎雪挥舞:“天歆城中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清香白莲,浮过尚盈盈。”
回想着当初认识的一幕,天歆城里举办倚天剑赛时,那是第一次看到凌霜。当时的她就像一朵白莲走来,令自己眼前一亮,甚至还暗中把凌霜与小雪比较。
“既相逢,却匆匆。天涯流落思无穷。形单影只,和泪折残红。”易凡流着泪,像喝醉酒的醉汉一样,在山崖上脚步踉跄的舞动着手中的水剑。
从年少时出海来到天剑山,然后走到今天,不过短短数年。剑海林里,她化身“刺客”陪自己练剑。西境时始终不离不弃,面对数百万的妖军,纵然手下有二十万勇士,却也只有她能为自己分忧。
天剑山亡了,她依旧跟在自己身边。无论做什么,只是一个眼神,凌霜就知道自己想什么。可是现在,只剩下易凡孤零零的一个人。
“为问东风余如许?春纵在,与谁同?苦含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易凡伴雪独舞,剑光之中,猛然震脚踏地,从断崖的平地之上,震出来一块一人高的巨石。
“唰唰唰!”随着巨石飞起,易凡以剑气把它削成一樽石棺,待到石棺“嘭”的一声落地时,它正好成型。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易凡念着念着一口鲜血喷在石棺上,接下来的话再也念不口,手中的水剑失去元气的维持,瞬间化为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白菜……!”远远躲在一颗树下的飘千雪没喊出来,虽然很担心,但她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劝他,心疼他,此刻那个人根本不会听。罢了,由他去吧,无论伤的有多重,自己都会治好他的。
“有家,有你,有我,有我们未来的孩子……!”易凡擦去嘴角的鲜血,抱起童凌霜轻轻放在棺中,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