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盖碗上,绿色的茶叶莹润如玉,纤毫可见,方圆对着吹了一口,凉了后才喝。
“吴瑾近来都在做什么?”方老爷问,肥大的手指放在膝盖上。
方圆支吾了一声:“他——在做草药。”
“他已经是吴瑾了,怎么还在做草药。难道他就不怕有人认出他来?”方老爷很不满意。
方圆叹了口气,凝视茶杯上的漆红梅图案,没有接话。
“圆圆,爹爹想和吴瑾见一面。”方老爷说,“有些话,爹爹要和他说清楚。”
“不要,父亲。”方圆忽然惊慌起来。
“你怎么了,圆圆,难道见面不方便吗?”方老爷疑惑起来。
他的女儿他最了解,从来不会惊慌,哪怕前面就站着老虎狗熊,她都能镇定自若的让手下射死它们。
如今她竟然惊慌,可见,倪重阳有可能不在吴宅上了。
倪重阳还是方圆第一次动情的男子,方老爷非常的重视。
“没,不是。”方圆说,“父亲,这几天不方便,等过几天再说吧。”
方圆眼神躲闪,方老爷就全明白了。
“那也好。过几天就过几天。”方老爷说。
方圆到自己房间里,还是心神不宁。
上次,杨端午去晋州,倪重阳也消失了,这回,又是杨府上出了事,倪重阳又消失了。
若是让方老爷知道了这些事,还不知道方老爷会怎么对付倪重阳呢。所以,方圆把嘴闭的紧紧的,什么都不说。
“遭了,父亲会不会自己怀疑了?”方圆想着就偷偷来到方老爷的房间。
“你们晚上去吴宅给我看看,吴瑾有没有在里面。”方老爷对站在他面前的几个打手下了这道命令。
方圆眼神慌乱,看来,这事情是越来越大了。
清河县。
北方起,天气骤降。屋檐上都结了霜。天空乌云覆盖,阴沉沉的。
杨府上除了梅树,别的树木都落了花。海棠花也落尽,海棠树干秃秃的,绿意变成了焦黄色。
杨端午看着这浓浓的萧条之色,沉沉的叹气。
“姑娘,外头风大。”芒果提了暖炉子过来,“这是刚刚暖好的,姑娘你快握着,免得着凉了。”
芒果最了解端午身体了,她非常的怕寒。
只是,过去了解端午身体的,还有一个哈密。
“哈密就这样死了。”端午叹气说。
芒果眼中滴下几抹眼泪来:“可她能得到姑娘如此的厚葬,她父母还领了这么多抚恤金,也算是没有白活一场了。”
端午说:“可惜的是,哈密的父亲兄长来领抚恤金,连哈密的尸体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他们更关心的是银子,而不是哈密。”
芒果说:“哈密是悲惨的,可是,至少,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芒果是在可惜她自己,因为芒果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她的亲人。
端午说:“哈密有这样的亲人,聊胜于无。只是,芒果,你的家族呢,亲友呢。牙婆子提交的你的档案上,只是写着你曾经是官家小姐,后来家破人亡,流落街头。”
芒果的眼波闪了闪,也许她没想过端午会查她的档案。
“姑娘,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是父母双亡了。”芒果说,“所以,我羡慕一切有父母还在世的人。”
芒果用了“我”来自称,她眼神迷离,脸颊晕着淡淡的胭脂粉色,红扑扑的,虽然不是很漂亮,可却很健康。
这是一个会照顾自己的女子,虽然很早就是孤儿,可芒果自立自强着,杨端午不由得有点心疼芒果,说:“那么,你的亲人呢,比如说,哥哥姐姐,也一个都不在了吗?”
芒果垂下眸子,可能觉得这个问题让她为难了,她低着头,没有回答。
“你不回答,总比骗我来的好。我还是很高兴的。”端午心想,也许,一开始,她就错了。
她把怀疑对象,紧紧锁在芒果,哈密,周瑜恒三个人身上,却不知,有可能,凶手根本就不是他们三个。
不错,当初,她去晋州的消息,是只告诉了他们三个人,可是,谁都不能断定,就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就因此而不怀疑别的人,这是她犯下的最大错误,以至于,让凶手逍遥法外,最后,还害死了哈密。
哈密一定是已经查到了凶手的蛛丝马迹,才惨遭毒手的。
正沉思着,奴婢来报告,说倪越找端午。
倪越奉命去查哈密的死因,如果没有查到什么,是不可能鼓着勇气来找她的。他这个人,最爱面子了。
端午点点头,对芒果说:“你去和香梨说一声,天气冷了,我娘每日的吃食要添加枸杞薏米之类的补药,我先去会会倪越。”
“是。”芒果点头就去了。
议事厅里,只有端午和倪越两个人。门已经关紧了。
“我查到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就是,那天告诉哈密家里要她回去的是奴婢香梨。”倪越说,“而香梨,平时和哈密还有芒果三个人最为要好。甚至,和哈密关系还好一些,所以,香梨既然告诉哈密家里人要她回家,哈密想都不想就相信了。香梨,一定有问题。”
端午点点头,眉毛皱了起来:“香梨比较成熟,年纪也比几个奴婢大,所以,我让她服侍我母亲。这么说,以后也不能让她服侍母亲了。”
“那当然。”倪越洋洋得意起来,十足一副要端午lùn_gōng行赏的嘴脸。
这神情像极了徐春玲,果然有其母,必有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