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胸口有些闷,右手无意识的攥紧拳头,闭了闭眼,松开手把药片接过来,转身去倒水把药吃了。
顾旭白抿着唇角,目光黑沉沉的望着她的背影,垂在腿侧的手,掌心微微发潮。
他算过概率,明知道希望渺茫,依旧想要赌一次。
就一次,输了……他认!
薛宁把一整杯水都喝下去,徐徐转回来,目光直勾勾的跟他对视,漆黑的眼底没有丝毫情绪。“放心了么。”
顾旭白胸口发堵,沉默了好一会才抬脚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抱她。
他什么都没说,喘气的声音粗的吓人。
“剩下的药片,我会吃的。”薛宁让他抱得非常的不舒服,眉头皱的紧紧的。“我这里从来不会有万一。”
顾旭白黯然垂下眼帘,隐忍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抬手摩挲她消瘦的脸颊。“记住你答应我的事。”
薛宁微笑点头,轻轻推了他一把,艰难转过身,脚步沉重的往外走。
霍斯先生已经等在门外,笑容洋溢。
薛宁敛去笑意,礼貌的冲他点了点头,径自从他身边越过去,走向电梯厅。
她没有回头,但仍能感觉顾旭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针尖一般透过层层血肉扎进她的心底。
停到电梯门外,薛宁迟疑伸出右手摁了下下行键,强迫自己站稳,汹涌的冷汗瞬间打湿假发的刘海。
原来,她的心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冷硬,那么坚强。
对顾旭白,她竟然生出不舍,老天真是残忍!
吃过晚饭,薛宁在霍斯的建议下,换上职业套装,从容的随他出发去永利。
八爷从来不固定去哪家赌场,但每次出行基本都带着蒋卿云,还有另外两个助手。
他赌的很大,根据沈颢查到的消息,他每次下场的胜率很高,可以说是甚少失手。听说当地的有个赌技了得的大哥,跟他赌过几回,前后输了将近千万,时时都想着要找回场子。
然而他很少主动约人开赌,这次包厅,竟然亲自发帖子,感觉有些不太好。
上了楼,薛宁跟着霍斯进去,厅里还没人。
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了一圈,那种不安的感觉渐渐变得更加强烈。“霍先生,您见过这位八爷么?”
霍斯若有所思的沉吟几秒,随意将左手抄进裤兜,走到她身边站定。“没有,我不喜欢赌,这次是代替别人来的。”
“代替谁?”薛宁偏头看他,眉头下意识蹙起。“顾旭白也不认识么?”
“不认识,他是我的一个客户,生意上跟君安没有往来。”霍斯直觉这件事不简单。“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
薛宁神色凝重的冲他点了点头,转头往外走。“马上离开这里!”
霍斯惊疑的看着她,急急抬脚跟上去。
顾旭白很早就找过他打听赌场的事,他平时不热衷这些,这次接了帖子立即给他打电话,也没多想。
可是薛宁的表情告诉他,这里很不安全。
事实证明,薛宁的预感是对的。
两人才走到门后,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数名黑衣人鱼贯而入。
薛宁本能的绷紧了神经,后退站到霍斯面前,冷眼看着慢条斯理走进来的中年男人。
对方穿着一件灰色的立领衬衫,搭配黑色长裤,脚上穿着一双皮质的凉鞋。右手抄在裤兜里,左手自然下垂,粗短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着的香烟。
很平常的装束,五官平平,气场却异常的强大,有股香港早期黑道电影里帮派老大的范儿。
他不是八爷!
霍斯也被眼前的阵仗惊到,蹙着眉拍了拍薛宁的肩膀。“怎么回事。”
“还不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好事。”薛宁刻意把嗓音压的很低,眉头皱起,暗自做出警戒的动作。
她很不喜欢那中年男人的眼神,漠然的仿佛才经过冬眠醒来的毒蛇,冷血、阴鸷,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
霍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她身后走出来,褐色的深邃眼眸危险眯起。“你们是什么人。”
顾旭白安排了人在隔壁,他跟薛宁的安全应该不会有问题。
“抓你们的人。”中年男人“啪”的一下打着打火机,姿态慵懒的把烟点着,悠哉吸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薛宁。“动手。”
话音落地,先前进来的黑衣人,随即朝薛宁和霍斯围过来。
“霍先生,你不用管我,很抱歉给您带来麻烦。”薛宁冷冷看着那些黑衣人,大脑高速运转,抿着唇评估自己目前的处境。
对方有六个人,加上那个深藏不露的中年人,一共七个,交手的话她必输无疑。
眼看那些黑衣人就要动手,薛宁眯起眼,死死的盯着中年人。“你们要抓的人是我,跟霍先生没关系。”
“确实没关系,不过他现在还不能走。”中年人又抽了口烟,张嘴吐出大团大团的白色烟雾,笑容戏谑。“你很识相。”
薛宁深吸一口气,抿着唇将双手抬起来。“别伤他。”
霍斯回头看了眼薛宁,无奈耸肩。他跑步健身还行,打架是真的不会。
薛宁的手很快被反剪绑到身后,眼睛也被蒙上,一左一右上来两个黑衣人,架着她往外走。
八爷包的厅距离电梯厅很近,出门穿过走廊,拐个弯就到。
薛宁眼睛看不到,只能依靠耳朵,冷静的听着走廊里的动静。
她没记错的话,边上两个厅被沈颢包了下来,他带来的人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