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良不知道那根神经搭错了,他突然对高逐东说:“走!逐东!我们看雪景去!”高逐东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问道:“看雪景?”
他说:“对!”
茫茫雪野,让大地焕然一新,穿上了一件白色的新装。走在雪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足印。宋子良走在前面,高逐东不时的伸手去扶住他。他反过脸来说:“没事!我是不是老了?”
是不是老了,老了就该退下来了,官员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认为他老了。想到这一层意思,高逐东不敢乱回答,他说:“你老什么老,你身强力壮的,棒得很,我看我倒是未老先衰,走起路来,这步子还不如你矫健呢!”
宋子良哈哈一笑,说:“不错!逐东啊!我晓得尽管你说的不全是实话,但我还是很喜欢听,你在建设局当办公室主任的那一阵子,我就看上你了,认为你是个不错的同志,后来等我去要人的时候,王大龙说你走了!我就问他,你去了那里,这不!我就追到这里来了嘛!”
高逐东心想,你追到这里来了,这不可能吧,我估计,你当时连我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心里这么想,嘴里却说:“谢谢!谢谢领导关心!”
两人又走了几步,宋子良停了下来。
抬眼望去,翁密的河面更加壮阔,如一面天然的镜子,零零碎碎的残雪,飘落在上面,瞬间就不见了踪影。人生就如此时的落雪,在这个世界里,来有影去无踪。宋子良端望着河面,神情有些凝重。高逐东站在他的身旁,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他?着宋子良的目光望去,远山迷茫,远景不清,他在想什么呢?高逐东在心里不停的猜测。
短信息的声音响了,手机在兜里震动,高逐东想摸出来看看,想了一下,又忍住了。宋子良收回目光,回头过来问:“你有事?”
高逐东说:“没有没有!陪领导欣赏雪景就是大事!”说完这句话,他感觉有些后悔,后面的这一句,补得有些牵强,这是明显的马屁。
宋子良没有立刻说话,手是插在风衣兜里的,风衣的领子立着,从高逐东的这个角度看去,此刻的他,更像一个黑社会的老大,他的表情很深沉。
高逐东有些惊恐,更多的是不安,他心里知道,宋子良不是单纯的约他来这里看雪景。如果不是为了单纯的看雪景而来,那他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呢?
这肯定是很重要的话,从他的表情看得出来,他在犹豫,更多的是在思考,说还是不说,或许是怎样说。当然,这也只是高逐东自己的猜测,说不准人家就是为了看雪景而来呢!
如果一个人有话要对你说而又没有说,这说明,这话的内容,不仅仅是关系到你,而且也关系到他。高逐东明白这个道理,他踹着心思,有些战战兢兢。
宋子良弯下身子,折了一根横在面前的残柳枝条上的小丫,丫枝上的那层薄冰,瞬间开始融化,沿着他的手指,流了下来。高逐东想说:“哥!那个冰!”但他没有说。和领导打交道,最重要的是稳得,装得,如果你急于的露出底子,那就等于自作聪明或许是不稳重,没有给领导炫耀的余地。
事实证明,高逐东的这种想法是对的。
宋子良说:“逐东,你来看看!”高逐东没有明白,他要自己看什么。把头凑了过去。宋子良指着那枝头上一个鼓起的小包说:“冬天过了,就是它发芽的时候了,但是,我把他弄了下来,怎么样?”
怎么样,高逐东心想,你把他弄了下来。
可能高逐东的大脑临时短路,硬是没有听明白,他这句话的落脚点在什么地方。不好回答,就不回答,用笑来回答,是一种懂与不懂的回答。所以,高逐东笑了笑。
宋子良的眼睛稍稍大了些,望着他。高逐东说:“老板!你就别折磨我了!你的哲学!我!”说到这里。高逐东把话赶紧吞了回去。大脑高速的运转,说永远不懂吧!那等于是和他永运的对立,说懂吧,那你是和他在打哑谜,关键是,自己还没有弄清他的意图。
宋子良笑了起来。说:“逐东啊!别害怕!有什么话你就说,咱们现在是兄弟,是哥们,不是上下级关系!”高逐东望着他手中的那半支残柳,一下子就开窍了。他说:“老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本无根生!现在悬浮着!不知道那一天大风大浪来了!就把我吹走了!或许把我给旋走了!我连门都找不着!如果你给我一片土壤!哥!”高逐东说到这里,情绪激动起来,他接着说。“我就还你一片蓝天!”
宋子良的脸色由阴转晴,灿烂起来,似乎要把这遍山的冰雪融化。他拍了拍高逐东的肩头,高逐东感觉到,有些力量。他非常诚恳的望着宋子良,宋子良的目光与他对望的时候,带着欣赏,带逐诡异,带着阴谋。高逐东是读了出来,但他不敢肯定。心里想,管他的,先升去上去再说,就算我这官位来的不正,但想为老百姓办事,手中没有权利不行,如果没有绝对的权利,那也只是空想。
高逐东虽然想着自己的心事,但依旧重重的点了点头。表达了自己的决心,永远同他宋子良站在一起,不偏离,不远离,不出轨,保持统一步伐,在同一条线上。
算是舒了一口气,虽然天气无比的寒冷,高逐东还是感觉自己的背脊,热汗过后,冷冷的发凉。宋子良似乎很开心,破天慌的问:“逐东!这翁密河岸,有没有水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