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的控诉,呼呼的响着。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
高逐东看清楚了来人,在雪地里,身上全是泥,没有一处是干的。雪花打在他的脸上,他用手抹了抹,喘着气说:“高书记!你们来得正好,控制不住了!”
高逐东没有说话,脸绷得很紧,雪花打上去,就如打在一块冰冷的石头上,但是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前方。那一群在风雪里前行的人,有一种气势,就如战场上壮烈的战士一般。
宋军喘着气,滑到高逐东的面前,看了高逐东一眼,再回过脸去,看着那一群在风雪中前行的人。林贝儿也上前来了,她是全副武装,一身迷彩劲服,裤筒深深的扎进靴子里,看上去特别有力有型。
她的身后,全是端着枪的武警战士,同样是全副武装,虽然天寒地滑,但是每一个人都是身手矫健,唰唰刷,奔到了高逐东他们的前面,作好了射击的准备。
有一个人可能是这一群武警战士的队长,他慢悠悠的走上前,拿起大喇叭,严肃的喊道:“前边的人给我听着,我们是县里的防暴大队,你们的情况我们清楚,但你们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请你们立刻停步,否则,格杀勿论!你们听清楚了没有,立刻停下脚步!立刻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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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飘落,寒风更烈。
群众前进的脚步依旧不停,不过还是慢了许多,缓了下来。那人又喊话说:“立刻停下脚步!听清楚了没有!立刻停下脚步!”
一个估计有七十左右的老妇人,嚎哭着上前,疯狂的扑了过来。高逐东在心里暗暗的替那老妇捏了把汗,她那悲壮的声音,再加上这呼呼飘落的大雪,惨烈得让人想落泪,而她的身子简直就是要往枪口上撞。
两个战士跨步上前,一人挽住老妇的一只手,虽然那老妇胡乱蹬腿刨地,毕竟年纪大了,又在风雪中冷了这么久,没有动几下,两个战士轻飘飘的提起她,只听见她沙哑低沉的痛哭声,把整个气氛装点得更加的苍凉悲绝。
人心长在肉里,长在肚子里。高逐东看着那披头散发的老人,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母亲跟她的年纪一般,她的这般无可奈何而瘦小无力的身子,催人泪下。
鼻子有些酸楚,高逐东实在看不下去。迈步上前,他感觉脚下千斤般的沉重,每迈动一步,他的心都在喋血,因为这一幕,会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他无法确定。
仕途的艰险,有如现在的风雪,他的心透着一阵一阵的凉意。
他拍了拍一个武警战士的肩膀,那人端着枪转了过来,问:“你是谁?”
高逐东见那老妇瘦弱的身躯,就如一只将被宰割的羔羊,紧紧的被两个战士控制着,她无力反抗而愤怒着,那一双充满了绝望而带着血丝的眼睛,因为仇恨而特别的明亮,有如一把风雪里的尖刀,要破开他的胸膛。
高逐东说:“武警同志!我是这里的党委副书记!我叫高逐东!放开她吧!”
武警的威严真的不容侵犯,两个战士对望了一眼,其中的一个,把头扭向身后,向林贝望了望,众多的眼睛都看见了她点了点头。
武警放下了老人,但还不如不放。因为那老人滑落在了泥地上的水里,高逐东弯腰扶起她的时候,地上的水,如针一样的刺进指间。可能也刺进了老人的身躯,她的后背,湿了一大片。
高逐东扶起老人的时候,他对着那边的人群喊道:“你们来几个人,快!”可能是因为他的语气急切,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缘故,从人群里跑过来两个四十出头的汉子,跪在了老人的面前,喊道:“娘!”
老人睁了睁眼睛,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高逐东也松了口气,问道:“你们与石景天是什么关系?”
老人的嘴角流出了一丝血迹,眼睛紧闭着,刚刚还亮如刀子的那两道目光,此刻,就如刀也入削,被她的那一双皱老的眼皮盖住了。脸上浮现出一股灰色的死气。
其中瘦一点的男人说:“我叫石景洪,是他的弟弟!他是我哥,叫石景东!”
“哦!”高逐东说:“两个兄弟!你们看这样行不!你们先把你石景天抬回去,有什么疑问,再来找我说!你看,老人都这么把年纪了,还受着这个罪,看着让人心痛!”
两个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时候,那老妇动了一下,撕心裂肺地咆哮道:“不行!我儿子是你们关死的,你们得负责任!天哪!呜呜呜!”她的十指,刨入了泥土与白雪混迹的泥土中。
这时候,又从人群中跑来一个妇人,她抓起母亲的手,抱着她的腰,说:“娘!你就听高书记的吧!他会为我们做主的!你这样闹,也解决不了问题啊!是不是!”
这个女的高逐东认识,是石景天的妹妹,叫石艳,是镇土地管理所的所长。高逐东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说:“石艳!劝劝老母亲吧!”
母女两哭成了泪人。
两个汉子无声的流泪。
防暴战士如铁塔一般耸立着。任凭他们跨下的眼泪流成了河。高逐东放眼看去,风雪里的那一群人,都在用衣袖试着眼睛,有可能,他们也在无声的控诉,也有可能,他们是在报石景天在世时的恩情。听说,石景天活着时,为自己的村子做了不少的好事。
但是,党的威严不容侵犯,他们代表的不是有感情的人,而是法律准则中的一件武器。如果说,因为同情或许其它的原因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