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虎目大张,执拗劲儿上头,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怎是胡闹,为徒者见师父被人围逼而袖手旁观,无涯做不到。”
梨落无奈,几句话的当口,拆过三清道人与无涯十余招对攻。
无涯性子她固然清楚,只得柔声劝到:“你这般胡为可是要让为师难做。若真闹将起来,扰到你师公,你让为师怎生是好?”
“扰到我又如何?”浑厚暗沉的声音响彻大殿。
“师父?!”梨落脸色素白,惶恐地看向身后。
月执子闭关前托她照料门中之事,这十几日清宗却没得过安宁,她不求有功,只求不被师父发现,谁知还是瞒不住。
“仙尊!”诸人大惊,三清道人连忙撤剑,偃旗息鼓,变得恭顺起来。
只见月执子自云头降下,黑衣宽袍随风张扬,冷凝之气较人胆寒,他一步一步款款向台上踱去。
踱过梨落身边,观她楚楚之态,月执子心中微微前来,为何不报,我清宗难道要失礼人前?”
梨落眼中蓄泪,心中委屈难明,低着头也不辩解。
月执子眉头微皱,他并非训诫她,只是不忍她受气,她却太过脆弱易伤。
月执子飒飒走到主位,撩袍坐下,座上诸人与他行礼,他却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一双深目只顾环视殿下,他厉声对门内弟子道:“早课之时,怎得耽误荒废,无涯、无为,还不开言领诀!”
说完,又对梨落道:“寻为师左首坐下。”。
对月执子所行,诸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梨落磨蹭过去,至明尊者只得讪讪起身相让。
场下,清宗三千弟子声音洪亮、语速齐整,诵读着淸宗修习的根本清心诀。月执子闭目养神、专注聆听。
半个时辰过去,台上诸人终有耐不住的,正欲开口说话,月执子利剑般的目光便至。
不知为何,明知月执子不能怎样,只要对上他的那双深眸,谁也不敢造次。
数人耐着性子等满一个时辰,清宗弟子们总算做完了早课。月执子沉声道:“梨落留下。余下自去各门领修。”
清宗弟子有序地散开。台上诸人皆埋头喝茶装着样子,月执子面前,谁也不想当先出头。
又一阵静默后,月执子方才淡淡道:“诸位的来意,本尊来时已听得清楚。”
诸人竖起耳朵,月执子说话掷地有声:“我那徒儿伯奕,虽下落不明,但六界难得齐心都在尽力追捕。至于顽徒所犯何事,又得如何问罪,需等天帝亲言的六界公议方能裁夺。诸位若精力旺盛,与其捕风捉影,不若去人界助其善后。”
月执子微顿半晌,场中诸人无人出言。
他接着道:“至于诸位关注的神器,我清宗未曾见得[总攻]鹿鼎记穿越陈近南。若诸位执意不信,大可试试能不能闯上我清宗各殿,去瞧个究竟。”
诸人面色陡变,月执子这话分明仗势欺人,但要让他们跳出来真与他一拼,有谁敢?只是走这一遭一无所得,心中又很不甘。
织梦夫人睥睨场中诸人,大有鄙夷之意。她站起身道:“仙尊?仙界的人敬你为尊,怕你三分,但我妖界可没忌惮。”
月执子静然看她,织梦夫人毫无畏色,眼波流转,含笑说道:“织梦有一事不明,要向仙尊请教。”
月执子不语,织梦夫人继续道:“不知仙尊以为,弟子犯了错,当师父的有没有责?”
月执子道:“必然有责。”123言情原创首发,谢谢支持。
织梦夫人咯咯笑道:“好,那仙尊又以为,若是祸害六界的错,做师父的要如何被罚呢?”
那个妖女分明在拿话套师父,梨落紧张地看着月执子,眼中满是担忧。
月执子平静地道:“若真是这般大错,为师者应受天刑、领天罚。”
织梦夫人掩口大笑:“好好好。在座诸位作证,这话可是仙尊亲口所讲,妖宗可就等着看仙尊要如何践言了?”
月执子不想再与一干宵小之徒纠缠,肃然道:“本尊所言各位可都满意了?”
一双厉目瞧得台上诸人心中发寒,纷纷找借口去了,只这一众人却因此对月执子忌恨更盛。
诸人一走,偌大的正殿只剩了月执子与梨落两人。
二人默坐了一会儿,梨落身子微倾,垂目对月执子道:“师父为何要说那样的话?”
月执子冷然道:“说与不说有何不同?”
梨落眼中晶莹一片,她不会猜心读心,却偏偏对他所做一见即知。伯奕闯下大祸,成为六界公敌,素日不满者、结恨者必定趁机雪上加霜,致他死地。
月执子嚣张行事,不惜得罪小人,分明是要为分担伯奕罪责做下铺陈,将滔天怒火分延到自己身上。
梨落一把抓住月执子的手道:“师父,此事分明天帝有意陷害,徒儿可以作证,为何不当众说清?”
月执子顺势拍了拍梨落的手,眸子晦涩难明:“梨落,世上勾心角力之事并非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事已至此,对我、对伯奕、对清宗、甚至你与众弟子们,都将面临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梨落苦笑着摇头:“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说出事情的真相,为什么不让事情变得简单。分明不是伯奕的错,不是师父的错,更不是清宗的错。”
月执子转头看她,一字一句郑重而谨慎:“因为真相毫无意义,它既不能让事情重来,也不能让魔界再度沉睡。这样的真相没人会信,没人要信,更没人愿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