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他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虽然经历了一场恶战,但是士兵们伤亡不大,再加上身边多了一个得力助手灵运,虽然不辨忠奸,却也是聊胜于无。
当然这只是他的最坏打算,如果真的交起手来,他实在拿捏不准到底有几分胜利的把握。
向来不信神明只说的他此刻竟然也暗暗祈祷,希望那个在码头等他的人,是他的旧识。
刚想要起身下床,温一宁早就凑上来将他搀扶起来。
她一介女子又能有多少力气,若是别人他肯定会推开,但是这人是温一宁,他也不讨厌与她多做些亲密接触,也就没有出声拒绝。
二人一出船舱的门,温一宁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燕国地处五国南端,与几国之间都有接壤,位置得天独厚,因此五国都虎视眈眈的想要得到这块肥肉。
况且燕国国内河流遍布,而且水势不急不缓,水道宽阔,恰好可以做河运二用,是连接五国内贸易的重要枢纽。
燕港作为燕国最大的港口,亦是燕国的经济支柱。
燕港背靠一座大山,远处看来仿佛一个巨人停歇在水面,宽阔的臂膀伸开,巨掌就是天然的门,将燕港环环围住。
燕港之大,可以任由五国之内货船商船有条不紊的进港、出行,自然的鬼斧神工当真让人心生惧意,此刻陈墨白偌大的船队在燕港面前,犹如巨人面前的一只蚂蚁。
而此刻港口内,竟然空无一人,港湾内也是寂静可怕。
巨人手掌两边站着森然肃静,手持火把的军队,将这寂静衬托的更加瘆人。
蓦地一阵笛声传过来,笛声呜咽、幽怨,如泣如诉,在燕港之内回荡,久久不绝。
温一宁被这骇人又诡异的景象吓出一身冷汗,握紧陈墨白的胳膊,低声问道:“耳东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陈墨白眼尖的看到船头站着一个人影,一袭白衣,傲然清冷,虽相隔甚远,却清晰的给人一种不可近玩、亵渎的感觉。
一瞬间陈墨白便知道了此人是谁,心里也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温姑娘尽可放心,此人只是来接我们进入燕国而已。”
温一宁这下更有些惊讶,这个耳东究竟是什么身份,这么大的船队任由他指挥就算了,此刻竟然还有人来迎接,而且这人还用这么大的阵仗?
船越靠越近,温一宁这才注意到岸上站立着一个白衣人。“那人是谁,难道是鬼吗?”
陈墨白此刻有些哭笑不得,若是燕国大皇子知道会有人这般形容他,不知心里会如何想?
陈墨白与温一宁一上岸,那个白影便急切的赶上来。
虽是走得急切,他的身形却潇洒异常,自有一身fēng_liú。
凑近了温一宁这才惊讶的发现,这‘鬼’面貌令人惊艳,甚至比田雅馨还要美上几分,五官精致却丝毫不带一丝女气,与斯文俊秀的陈墨白完全不是同一类型。
这二人给人感觉大有不同,但是站在一起却丝毫不让人感觉到违和。
那人正想要上前与陈墨白亲切交谈,灵运早就向前一步将他挡住:“站住,先报上名来。”
陈墨白急忙拦住他,握住了对方的手:“灵运,这位乃是燕国大皇子燕宁,不得无礼。”
温一宁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燕宁皇子’,心中的怀疑展露无疑,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是皇子?!
灵运抱着剑闪到一边,微微低了低头算是行礼,温一宁慌忙的也点了点头。
这个耳东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让一个皇子纡尊降贵的来迎接他!可是看这两个人好像是旧识,连个礼都不行……
燕宁丝毫没有为他们的无礼感到生气,对着二人一笑,熟稔的拉过陈墨白的手,道:“你的人果真跟你一样不拘小节。你之前不是不喜欢贴身侍卫的么,为何去了一趟魏国便转了想法了?”
瞥了一眼温一宁,燕宁眼里的笑意更重:“还学会了乔装打扮金屋藏娇这一手。”
温一宁脸一红,陈墨白不动声色的把她挡在自己身后,笑道:“燕兄你之前不也说过,人若是一成不变无异于自寻死路么?”
“你惯会用我说过的话呛人,”燕宁见他似乎有意错开右肩,而且动作有些不便,诧异问道:“你受伤了?”
看温一宁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了然问道:“可是为了这位绝色姑娘?”
“燕兄还是不要这般拆穿我了,”陈墨白不知为何有些羞赧:“燕兄这般晚还出来见我,难道就是为了笑话我么。”
“自然不是。”燕宁的眼里多了一分深意,道:“如此看来我将曲缪派去你船上,还是有先见之明了。”
陈墨白听到他嘴里提到“曲缪”,很是吃了一惊,任他百般猜想,也不会想到救了自己一命的,竟然是名震天下的曲缪。
曲缪曾跟刘瑛说过他是受人之托,陈墨白便怀疑过要见他的人是燕宁,随后又否决了这一个设想。
燕宁自从燕国战败之后便常年在楚国做质子,他身在楚国深宫,又常年不能出来,如何能有这般通天能耐?
但是此刻当真见到燕宁,他的心里除了震惊,还有几分惧意。
燕宁心计深沉又不露声色,竟然能在千里之外遥控于人,而且这人还是曲缪……
细细想来,为何曲缪的身上恰好会带着解开千日醉的解药,而为何刘瑛在调查曲缪身份的时候,丝毫没有查出一丝异常之处?
陈墨白的心里止不住升起一股怀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