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山狐倒是并不吃惊独孤夜所说的话,笑嘻嘻地把全部精力转移到眼前的野鸡上,全力以赴。
野鸡的生吃、熟吃对于欧阳山狐来讲没有太大区别,在他眼里,酒肉酒肉,好就好在肆意潇洒畅快。
欧阳山狐在山中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在夜王府的时候,独孤夜也并未对他约束太多,反而是任由他自在随行,不论礼仪,不论前后院的男女眷的差异和禁地。
故此,在独孤夜面前,欧阳山狐一直保持最真的自己,自在逍遥,完全没有和官员打交道的那种不耐烦和有面对不屑与鄙夷眼神的可能。
然而在他吃的酣畅淋漓的时候,突然闯入的钱汇堂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欧阳山狐和钱汇堂不一样,钱汇堂真的是粗鄙的汉子一个,而欧阳山狐,虽说豪爽,可到底还是懂得与人打交道相处的原则和底线,最起码,他知道察言观色,并尽可能的关照对方的情绪。
而钱汇堂不一样,老大做惯了,所以即便在看到欧阳山狐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时,他全然理解成了讶异和见到自己的惊喜。
“哎呀呀,山狐兄啊,一路走来看你也是个直爽的性子,所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难得碰见个臭味相投的,来来来,走一个,也不枉白白相识一场。”
钱汇堂怀中抱着一个酒罐子对欧阳山狐亲热地说道,酒罐子往前一递,完全不给欧阳山狐拒绝的机会和借口。
欧阳山狐又不是打脸的人,大大咧咧把手中的酒杯往旁边一掷,抬手拎起一旁的酒罐子,索性陪他干了一程。
只是这一个果断干脆的动作,又让钱汇堂对欧阳山狐大加赞赏了一番,可是碍于独孤夜在这儿,难免有些忌惮,意思意思也就可以,并没有甩开膀子大喝,恋恋不舍地大力拍了拍欧阳山狐的肩膀,转身离开,回答自己的圈中。
独孤夜浅抿一口,悠然道:“你不必勉强自己的。”
听出了独孤夜的言外之意,欧阳山狐略有些无奈:“你是夜王,自然不必,我是局外人,也自是不必,可是现状的情况下,有些无形的东西由不得你。”
独孤夜撩了一眼欧阳山狐,知道他指的是钱汇堂这一块。
现在他们倚仗钱汇堂,依照钱汇堂的性子,他把兄弟和敌人分的分外清楚,当然,除去那些有利益往来的,不过就是生意场上的合作者,比如他与之勾结的朝廷官员,不会有太多的交情之外,但凡被他列入能耍义气的行列中的,都是可以为之做任何事情而不考虑投资报酬率的。
而欧阳山狐刚刚的做法,无疑让钱汇堂对他的兴趣和好感更浓了许多。欧阳山狐,他是在帮独孤夜减轻所必要的回报。
“我知道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那天我问过夜王的所有的话,其实最后都是我在自问自答,夜王从未给过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欧阳山狐看着独孤夜的面部表情,除了必要的浅笑和惯有的意味深长之外,再没有多余的神情。
这就是独孤夜,即便你和他再熟捻,不能探知他的内心,他也不会主动告知心中所想和所知,或许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纳兰明若。
欧阳山狐有些自嘲,却无能为力。
独孤夜点头:“我不否认,我只想让你慢慢发掘,这是你的优点,更是你所擅长的,因为这,远比我的话语更有说服力。”
“是啊,也更有冲击力。”欧阳山狐补充一句,两人相视而笑。
到达瞿州城外,钱汇堂没有再继续送行,说到见老百姓,钱汇堂那豪气冲天的脸上除了不屑一顾之外,甚至还带了不易察觉的畏缩。
世上哪个贼人当的理所应当还问心无愧,被万千人唾沫,那种不能见光的孤芳自赏是隐藏在心底而不能言说的自尊和骄傲。
独孤夜没有强迫,顺其自然。只是钱汇堂在告别之际,望着独孤夜意味深长地说道:“夜王殿下,与在下相约之事可不要食言,钱某平生最憎恨的就是食言之人,别看你是夜王殿下,同样没有例外。”
钱汇堂一番话,除了独孤夜和欧阳山狐一脸坦然之外,李叔和羌御史是一脸疑惑不解和好奇,而锦无恙,则是眯起眼睛,对钱汇堂和独孤夜来回审度了一番,心中百般计量。
“钱老大果然有胆识啊,竟然和堂堂的夜王殿下谈条件,这在皇朝之中,还是首屈一指啊。”锦无恙酸不溜丢的话一抛出,瞬间引来无数道鄙夷的目光,包括钱汇堂的在内。
“都是江湖儿女,若是如锦大人所言,这江湖中岂不是被我独孤夜一人争锋,这等抢风头的事情一向都是锦大人所为,你话里藏刀,莫不是对本王有何意见?”独孤夜轻轻松松几句话就化解了锦无恙对钱汇堂的攻击,不仅解了围,还把话题的矛头对准了锦无恙。
锦无恙哑巴吃黄连,自知说不过独孤夜,动了动嘴唇干脆闭口不言,平白惹了一身的质疑和无端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