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蔚接到让他进宫的口谕的时候,稍稍有些惊讶。
为了让他专心备考,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进宫了。
虽说没有太傅,但是讲读学士还是很多的,他们轮流给太子讲课,小殿下们也持续学习着三字经。
刘祺、赵圭两人也被叫去给小殿下们讲了一次课,回来之后那个脸色就跟喝了黄连似的,特别苦。
连刘祺这么内里高傲、外表平和的人,都忍不住叹了一句,怪不得都说天家子弟不易教。
虽然凌蔚也觉得小孩子们精力充沛了些,但要说多难教,似乎也没那么严重。不过能把这些事分给别人,自己安心备考,还是不错的。
所以现在皇帝又让他进宫了,话里露着,似乎还是太子的事,就让凌蔚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好有黎膺为他解惑:“太子殿下这段时间……情绪有些低落。皇兄本想让太子自己想通,最终还是心疼了。”
情绪低落?为什么?总不会是因为换了老师吧?凌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黎膺也不再多说,只说去见了陛下就知道了。
哄孩子,凌蔚还是很在行的。虽说不知缘由,他还是准备了一些东西,用篮子装着,一起进宫。
准备东西的时候,黎膺还忍不住从篮子里“偷”了一小块,被凌蔚很是鄙视了一番。
“你又没有少吃过,这是带给太子殿下吃的。”
黎膺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一闻到那熟悉的甜香味,就忍不住了。他平时也不是那么爱吃甜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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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黎膺当值,凌蔚护着那个小篮子,独自去见好几个月没拜见的皇帝陛下。
他还没跪下去,就被皇帝陛下急匆匆的吼住:“起来起来,别跪了!快去给朕看看启辰!”
凌蔚问道:“陛下你总该先跟臣说说太子殿下究竟怎么了吧?不然臣也不知道从何安慰啊。”
皇帝陛下冷哼:“还不是你这小子惹的事?”
凌蔚无辜:“臣冤枉!”
“好了好了!”皇帝陛下似乎心里烦得很,也不想看凌蔚耍宝了,“启辰在状元楼对上谢家那混小子的事朕知道了。瑾堂啊,你说朕是不是很不会教导孩子?”
怎么话题突然扯到这里来了?你真不会教导孩子,我也不敢说啊。
“陛下何出此言?”装傻装傻。
皇帝陛下似乎也没想让凌蔚回答,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朕少年时过的苦了些,有了启辰后,就难免溺爱了些。总想着启辰还小,等再大一些严厉一点也不迟。但朕明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启辰作为太子,国之储君,不能继续溺爱。”
凌蔚道:“这是好事啊,殿下一定也能体会陛下的苦心的。”
皇帝支支吾吾道:“但是,似乎,朕……说的过分了些?”
凌蔚:“???”
皇帝陛下又支支吾吾道:“就是……把朝中的事……说的……太险恶了一点。”
凌蔚听了半天,才明白,感情皇帝陛下终于因为状元楼这件事醒悟到太子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还是需要让他知道人心的险恶和算计,早一点成熟起来。所以他就开始给太子讲解曾经的艰辛,边疆的动乱,和朝中大臣的狡诈(??)。
不过皇帝陛下估计有着长辈们经常犯的通病,自己又有点跟儿子吹嘘的成分在里面,所以把其中的黑暗面夸大了好几倍,以彰显他的卓尔不凡。
凌蔚听着皇帝陛下的话,冷汗都滴下来了。按照皇帝陛下这种说法,似乎这太平盛世都是假象似的。边疆蛮夷兵临城下,朝中大臣各怀鬼胎,京城之外民不聊生,时有卖儿卖女惨事发生。他作为皇帝,表面上看着风光,实际上战战兢兢,随便提出个什么政策,都会有一群有私心的人反对。偏偏把人都砍光了,他就成光棍司令了。所以明知道这些人很讨厌,他还得忍着继续重用。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这哪是盛世明君啊,明明就是夹缝中生存的末日帝王啊。
凌蔚无语了好一会儿,才道:“陛下告诉太子殿下,所言之语有夸大不就成了。”
“朕是皇帝!”黎隶瞪眼。
凌蔚:“……”然后呢?
“朕是父亲!”黎隶瞪眼。
凌蔚:“……”所以呢?
黎隶语气一软:“而且朕想着,说严重些,也能让启辰多想一些,早一点成熟起来。只是等了几个月……”
等了几个月,然后呢?怎么不说了?难道是因为看着太子殿下被吓到了,终于知道自己过分了,却不好意思跟太子殿下说明自己是吓唬他的了?
“若是旁人点醒启辰,比朕说来得好。”黎隶眼神中明显带着心虚。
反正朕就是不说!反正朕就是不好意思!反正朕就是要在儿子面前保住面子!反正朕就是不承认把儿子吓坏了是朕的错!
凌蔚干咳一声:“咳咳,太子还小,恐无法理解陛下的深意。容臣去劝劝,太子殿下就明白了。”
“快去快去。”黎隶松了一口气,有凌蔚劝着,应该就没问题了吧。也怪他觉得太子最近的沉默是成熟的表现,又因为政务繁忙,没多注意。待注意到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已经不对劲了。
他确实是心虚来着。这么忽视儿子,实在不是一个好父亲应该做的事。但是他真的很忙啊。
“容臣再问一句,皇后娘娘也……”虽然皇后娘娘之前很宠太子殿下,也没教导太子殿下阴私的一面,但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