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薛青衣的话,掌柜的面上隐隐有了难色,遗憾地道,“这件事在下只能对小娘子说声抱歉了。小娘子想必不知道我们店的规矩,王小二与咱们店签的是死契,这死契本店是不允许赎回的。”
薛青衣笑了笑,浑不在意,道,“这世上的事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掌柜的开口,银钱不是问题,要多少随你们开。”
对面的小娘子戴着帷帽,穿着简单的棉服,虽然看不出形容,但说话间从容易不迫,举止间更是落落大方,方掌柜对其第一印象极好。
如若有可能,他也不想拒绝她,可这事确实无商量的余地。那位定下的规矩是从无更改的,他也不能擅自做主。
他只能委婉地拒绝,道“小娘子,话虽是这么说,但规矩还是不能破,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们这次如果破了规矩,那这规矩也就形同虚设,以后便难以服众了。所以您给再多的银钱,我们当家的也不会同意的。”
薛青衣心想不愧疚为“迎客来”的掌柜,这一番话下来,一般人还不知道如何应答。她面色不变,惋惜道,“掌柜的这么说这是绝对不会同意了?”
“千真万确。”掌柜的神情坚定,毫无转寰的余地。
王小二站在一旁,一颗心咚地往下掉,脸色难看至极,这次小娘子亲自出马,他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没想到掌柜的会是如此不依不挠,今日这事十有八九是要黄了。
薛青衣的面色也瞬间一凝,事情远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容易。这“迎客来”光是这掌柜的便如此难缠,无怪乎此间会经营的如此出色了,她还真是小瞧了这家当家的,对他们的当家的薛青衣倒是有了好奇之心。
不过这一次为了店小二这个人才,她少不得要借用萧家的权势压一压人了,薛青衣的眼神瞬间一冷,语气更是极重。“掌柜的大约不知道我家的门第,我是宁国公府萧家的嫡女。此次为小二赎了契约,也是为了他着想,希望他能有更好的前途。
这宁国公府和这“迎客来”孰轻熟重,掌柜的应该分得清楚。”
接着,薛青衣拿起茶杯往桌上用力一放,怒喝道,“明明能让王小二飞黄腾达的事,可掌柜的竟然如此阻挠,莫不是要阻了他的前程-----不可?”。
薛青衣全身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气势,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而王小二内心却是翻江倒海,激荡不已,小娘子竟然如此为他,这一刻就算为了她死了也心甘。
宁国公府这四个字一出,掌柜的神色明显变了一下,对上薛青衣清冷的眼神和凛冽的气势,他的语气明显恭顺了起来,“原来是萧小姐,失礼失礼!如有不当之处还请海涵,这件事情我实在不能做主。”
掌柜的低下头,思索了下,商量道,“萧小姐,您看这样成不成,容我先和当家的去说一下这事,过几天我让小二给您答复,您看这样如何?”
掌柜这一会深刻体会到传言果然是骗人的,这萧小姐哪里会是传言所说的那样不学无术、骄横无礼。
她简直------不要太厉害。
他要是说不想阻了王小二的前程,那便是同意赎了契约。反之,要是说不同意,他就为自己拉了仇恨,一个阻碍王小二前程的名声他是脱不掉了。
不要说那王小二不恨死了他,就是他手下那帮人也会对他冷了心、绝了情。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
这女郎当真聪明无比,掌柜的在心中连连惊叹,啧啧称奇。
他看了眼站立一旁侍候的王小二,心道,这王小二真真是遇到了贵人,走了好运了。
薛青衣见掌柜的语气有了松动,今日也不能弄出个决断来,便点了点头大方应了。
王小二绷紧的身体也松懈了下来,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出来,事情总算有了转机,他一颗吊着的心也总算可以安定了下来。
事情谈妥,掌柜的含笑告辞离去,薛青衣解了帷帽放在桌上,招呼了店小二坐下,安抚道“小二哥,这次的事情只能这样了,到时等掌柜的回信我们再从长计议。”
“小娘子莫要客套,即便我这脱不了死契,但凡小娘子有事要办,我就是粉身碎骨也会为您办好的。”王小二神情激动地道,就凭小娘子为他的这份心力,他怎么着也是应该的。
薛青衣笑道,“小二哥言重了,哪里会叫你粉身碎骨。”不过他这份忠心也让薛青衣非常感动。有情有义,忠心不二,她为自己找了一个好助手。
这一会她对“迎客来“的当家的当真是好奇不已,遂向王小二问道,‘小二哥,你和我说说看,你们当家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前世她都蜗居在宅子里,每日里弹琴作画,悠闲度日。
从不关心朝廷内外和坊间的消息,只在灵魂脱壳以后才看透了世情,稍稍关注了起来。可这迎客来的主人前世她却从未留意到,也从未听人说过。
不是他处世太过低调,就是自己前世太过孤陋寡闻。想到前一世,薛青衣一阵苦笑,当时自己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做文章。所以后来才会输的那么惨,那一世她真真是白活了。
王小二苦笑着回道,“其实我和外面的客人一样,对此间主人毫不知情。这‘迎客来‘上上下下只怕也只有掌柜的见过他的真面目,当初签定这契约的时候也是掌柜出的面,他当真是神秘无比。”
薛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