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桶被收起,他从兜里掏出块手帕仔细擦了擦手,卷起的衣袖也恰时被放了下来。
我死死盯着那个方向,竟一步都迈不动,恍如梦寐。
水井旁的身影站姿随意,一缕淡雅的笑搁浅在唇角,从容款款地走来。
“叔叔阿姨,水我都打好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他恭敬地问。
我妈笑得嘴都快咧开了:“没,没了。真是辛苦你了。”
“举手之劳。”
他转头,眸子里荡着笑意:“叶叶,没打招呼就过来,会生气吗?”
今天的周湛嗓子似乎有点哑,声线被压得更低,听上去就尤为磁性。
老妈抢着答:“不生气,不生气,叶叶怎么会生气啊。她年纪也不小了,虚岁都二十六了,女娃大了总是要谈男朋友结婚的。你说是不是啊建明。”
爸猛抽几口烟,深深叹出口气:“是啊,女大不中留,该嫁人了。叶叶既然谈了男朋友,来和我们见见面也是早晚的,不需要瞒着咱们。”
爸妈互使眼色,我看的出来,他们的眼神里根本难以掩盖对周湛的喜欢。
也是。像菱湖这种小镇,把所有男人都凑齐了恐怕也找不到和周湛一样身家雄厚,外形俊朗的男人。
我把周湛拉到一旁:“你怎么突然来了?”
“叶叶,我想你了。”他的大手摸上我的脑袋,移下来时还不忘在我脑门上习惯性地一弹。
长辈都在,这种暧昧对我而言很是难堪,于是就没说话,头瞥向身边的张笑。
很快在张笑面前看见周湛的手,伴随着他的声音一并落下:“张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你好。”
张笑看过来,有点难为情地轻轻握上周湛的大手,不过几秒就松开了。
爸妈在一旁唠叨:“行了,都别站着说话了。上桌吃饭吧。”
大伙入座,时不时有邻居在门口张望,笑着指指点点。没一会,姨妈可能听到了消息,带着陈心也过来凑热闹。陈心看见周湛脸就憋红了。
姨妈对着周湛是问长问短,差点连祖坟里的十八代都要刨出来问清楚。
他耐性很好,不管是什么问题都一一作答。
这倒让我了解了很多关于周湛的信息。
比如,周家只有周湛是德国公民,周雨和周叔叔的国籍都是中国。
又比如,周湛的母亲是德国人,和周叔叔已经离婚很多年。
再比如,所谓的‘双国籍’不过是在德国的谬称,他曾经和一名中国籍女人结过婚,但那个女人婚后第三个月就死了,至于怎么死的,他缄默不语,长辈们就没再追问。
我爸给周湛倒了杯白酒,就是小店里十五六一瓶的。平时爸爸自己喝的只有五块钱一瓶,也不是贪图便宜,只是单纯喝习惯了,这次还是来了客才特意买了瓶十几的。
周湛浅抿一口,眉心当即蹙了。片刻,他一口闷下去,表示礼貌。
姨妈夹起一块子菜就往周湛碗里送:“阿湛啊,你看,既然陈心要在你的公司里演戏,大家亲里亲戚的,你可多照顾点。要是有和你一样的好男人,帮我们家陈心也相一个。”
周湛死死盯着陈心,眼中的笑意意味不明:“好,要有合适的,一定效劳。“
陈心差点要哭出来,硬是忍着。想来,表妹肯定是被周湛的眼神弄到心虚不已,生怕周湛说些不该说的话。
我的后背也是一阵阵冒着凉意。
认识他越久,就越是忌惮。忌惮他的复杂,心机,还有临危不乱的强大气场。
这顿饭吃了很久,快结束的时候他已经被灌多了,眼睛里熏满醉意,长臂突然伸过来搂住我,一股成熟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与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融合,充斥进整个鼻腔里。
“叔叔阿姨,我想和叶叶结婚,照顾她一辈子,希望你们能够同意。”
我手中的筷子‘咚’地掉在地上,身子扭了扭,他却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