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女人蓦地睁开眼睛,眸中全是惊恐,额头上布满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刚刚她梦见了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一步一步地逼近她,她是那么恐惧又无助,直至坠入身后见不着底的深渊。
那个男人,像阴气深重的地狱修罗,狰狞而恐怖。
等平复情绪,沈灼停滞在雪白天花板上的视线缓缓地向下移动。病房内,除了母亲周丽华以外,没有其他人。
周丽华坐在椅子上,一脸严肃地盯着病床上的沈灼,厉声厉色地说:“孩子是谁的?”
一切记忆仿佛汹涌的潮水从脑海深处冲击而来,沈灼下意思地伸手覆上平坦的小腹,不可置信地看向周丽华:“孩子,真的没了吗?”
周丽华身为人母,自然懂得失去孩子的痛苦,严厉的神色舒缓了几分,摇摇头。
沈灼摸着小腹,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块白得晃眼的天花板,两侧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为什么她会莫名其妙地怀孕?她从来都没有和任何一个男人发生过关系呀!
倏然,一抹似有若无的感觉袭上心头,背脊上的凉意似从骨髓而来逐渐遍布全身,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前一段时间,她时不时地做春梦,梦里与一个精壮的男人缠绵交欢,那种ròu_tǐ间的接触与碰撞分外真实,只是每天醒来除了身心的疲累外没有其他证据能证明这件事真实发生过。遂,她也只是当成自己饥渴的潜意识作祟。
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应该是真实发生过的。
只是,谁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她的房间,又在不吵醒她的状况下与她发生关系呢?
他……
沈灼下意识想起在自己昏迷前隐隐见到的那个男人,他身形高大,尽管没有看清脸,但也能感受到他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王者气息。
“孩子是谁的?”周丽华的声音再次在病房里响起,明显带着几分不耐。
沈灼被强制地打断思绪,淡淡地看向黑眼圈浓重的周丽华,说:“不知道。”
“你这死孩子,什么时候学坏了?连被哪个男人睡了都不知道!”周丽华横着两条眉,眼下的两块大大的眼带在此刻显得特别有张力。
“我什么时候学坏你这个做母亲的却不知道,是不是太不负责了?”沈灼气恼,但小腹处传来的疼痛让她硬是压下了这份火气,白了她一眼。
周丽华瞪了沈灼片刻,挥挥手,撇过头去:“我不跟你吵!”
沈灼斜了斜嘴角,染上一丝轻嘲。
她的母亲就是这样,在关心她这方面,从来都吝啬得很。
病房里沉默半晌,周丽华再次启口:“等你过两天出院,就带上些礼品去你姑姑家给他们道个歉,说今天这件事是你做的不对。”
沈灼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眼前的女人,满腔都是疑惑:“你还是我妈吗?是徐媛抢了我男人,我凭什么要去给他们道歉!”
“那是你自己没用,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周丽华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
沈灼冷哼一声,冷冷地丢下一句:“不去!”
“你……”周丽华气得差点起身指着她的鼻子骂,但转念毕竟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哀求:“小灼,听妈妈一句劝,等出院了就去徐家道歉,一句‘对不起’有那么难说出口吗?你这次真是把事情闹大了,你知不知道徐家筹划已久的婚礼就这么被你搞得一团糟!你要是不去道歉,到时候他们停了对我们母女俩的资助该怎么办呀!”
“妈妈,你今天来这里到底是来关心我还是来关心你的钱?”说到底,她的母亲眼里关心的还是只有徐家的钱。
“当然是来看你的呀!”周丽华不假思索地回答,伸手替沈灼捋了捋黏在脸颊上的发丝,柔声道:“小灼,答应妈妈,去道歉。”
“妈妈,我也明确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向他们道歉的!就算徐家断了我们的资助又怎样,我现在长大了我有能力赚钱养你!”沈灼一脸坚定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周丽华收回手,眉眼间全是轻蔑:“就你那点微薄的工资,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还想养活我?沈灼,我告诉你,不是你想不想去,而是你一定要去!”
沈灼的心像被尖锐的冰棱狠狠地戳着,她以为自己母亲只是势利,但没想到她如今势利得如此恐怖,竟然会觉得自己的女儿如此一无是处。
“你若是真怕徐家断了我们家的经济来源,你大可自己去道歉,只要你愿意拉下你这张老脸。但我明确可以告诉你,他们家的钱我再也不会用半分!”沈灼拉高被子,吃痛地侧过身去背对周丽华,“我累了,要睡了。”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周丽华当然听得明白,她也知道自己女儿的倔脾气,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得慢慢在她耳边唠叨说不定会软了她的耳根子,但也气不过,低声咒骂了一声就拎起包出了病房。
周丽华离开后,病房里刺鼻的烟草味也被带走了。沈灼正过身,木讷地盯着天花板,不去考虑道歉之事,双手抚上平坦的小腹。
多么神奇的一件事啊!她的肚子里竟然早已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只是这个小生命再也没有机会看看这个世界的模样,看看他妈妈的模样,看看他爸……
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呢?
沈灼敲着脑袋,反复地回忆,却越想越混沌。
突然灵光一闪,既然是那个男人救了她,那他也许待会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