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何氏保养得当,还有几分成熟美艳,而今屡遭不顺,一张脸又干又黄,眼下的两团墨色的眼圈更是用胭脂水粉都遮不住,这副又老又丑。尖酸刻薄的模样,谁瞧着都觉得厌恶不喜。
看看对面坐的何氏,再看看怀中秀美的娇美人,柳世诚越发握紧了月荷的手,对她百般怜爱。
柳云锦收回了目光,淡淡地回了一句。“云锦受教了!”就没了下文。
何氏满肚子火药,结果碰上了一颗软钉子,想尖酸刻薄地讽刺下去,也没了机会。
深深剜了柳云锦一眼后,何氏气哼哼地撇过了脸。
柳世诚身边的月荷盈盈地起了身子,何氏盯着她,眼中的恨意几乎摧城。
门外,一个小丫头急匆匆地捧着漆盘进来,漆盘上放着一套青绿底绘花瓷具。
送茶的丫鬟进来后。何氏身边伺候的琳琅才跟着进来,手心一转,一个发亮的东西被她极快地藏入袖中。
主仆两个交换了一记事成的眼神。
大堂里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在送茶的丫鬟身上,就连琳琅何时进来,都没注意到。
唯有柳云锦望着对坐的主仆两个,眼中一道锐芒闪过,盯着琳琅的手,细看了一眼,就轻飘飘地移开了目光。
老夫人转着手中佛珠不悦道:“煮个茶,怎么煮上这么久!你手脚如此不伶俐,留在府里也没用处,过会你去和陈管事领了月钱,就此出府吧!”围见鸟才。
小丫鬟吓傻了。忍着泪许久,才退了下去。
官邸人家,打骂买卖下人极是寻常,这个插曲。无人在意。
月荷轻移步子走到老夫人的身边,拿起一只倒扣的茶盏,摆好后,就拎起茶壶倒茶。
一声轻响,茶壶柄竟和壶身分离了。月荷怔怔地握着壶柄,还没反应过来……
新妇敬茶,若是打翻了茶水,那可是大不敬。要触霉头的!何况,月荷离老夫人这么近,茶壶跌落,定会溅洒两人一身。水不烫还好,若是刚烧开的,两人都会被烫伤。
何氏捏紧了手帕,眼露喜色,只等着碎裂的声音响起。壶里装得是滚烫的开水,一旦浇在身上,就能烫下这一老一小两个贱人的一层皮。
望着何氏激动期待的表情,柳云锦勾了勾唇角。手上聚起一层内气,在壶身落地之前,接住了它。
这一系列的变故,快得让在座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柳云锦已经托着壶身,把它放在了桌上。
月荷望着手中空握中的茶壶柄,惊魂未定道:“壶柄怎么好端端地就掉下来了?幸好大小姐眼疾手快接住了,不然……”
不然这茶也甭想吃了。
老夫人望着断裂的茶壶柄,深深皱起眉头,犹豫着要不要深究下去。这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要让月荷出丑。不过只是小事罢了,没有必要弄得鸡犬不宁。
就在老夫人犹豫的时候,柳云锦已经起身走到何氏身边,没等何氏开口,就扇了琳琅一个耳光。
脆响回荡,一屋子人都目瞪口呆。
琳琅也反应了好久,才跪下来,掩着脸,哭道:“大小姐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
何氏也站起身拦在琳琅面前,一脸凶狠,“琳琅是我的下人,哪里轮得到你来动手!你真以为得了太后撑腰,就敢无法无天了吗?”
她也不费这些口舌之争,直接端过托盘上的茶壶,搁在何氏的面前。
琳琅还没明白过来,柳云锦就抓着她的手朝茶壶上摸去。
里面装得是开水,她哪能不晓得!只是想缩回手的时候已经晚了,大小姐的手看着白嫩小巧,力气却大得惊人。
不容她挣扎,柳云锦就把她的整个手心按在了茶壶外壁上。
滚烫的痛意传来,琳琅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挥手就打翻了茶壶。瓷片和着滚烫的茶水,四散开来,地上升起袅袅水汽。
不少人没避开,沾上了几点开水水滴,就已疼得龇牙。
“还不认罪吗?”柳云锦冷睨着琳琅,淡声道。
何氏反唇相向,“就算里面装得是开水,又跟琳琅有什么关系?柳云锦你要诬陷我的下人,好歹也要编出点理由来!”
柳云锦直接抓住了琳琅的手腕,从她袖子里拿出一块锋利的刀片,似笑非笑问她,“能告诉我这是什么?”
琳琅错愕地望着她,自己动作明明快而小心,如何还能被大小姐看见。她哪里知道,柳云锦会武功,平常人极快的动作,落在她的眼里也是慢而清晰。
不等琳琅辩驳,柳云锦又道:“你不仅要让月荷出丑,还要让这茶壶跌落下来,烫伤老夫人和月荷两个人。看不出你一个小丫鬟,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众人望望她手中的刀片,再看看茶壶柄上的断痕,心中当即了然。
老夫人没想到茶壶装得是开水,刚刚要是真掉下来,恐怕她就要遭罪了。慈眉善目中多出了一抹厉色,轻咳着出声,“把这包藏祸心,谋害主子的贱婢拖下去杖杀了!”
琳琅一直跟在何氏身边伺候,这虽是何氏的主意,她也不敢把何氏供出来。只跪在地上,一个劲地颤抖不语。
何氏气得咬牙,望向柳云锦的眼神近乎剥皮抽筋的狞戾。
“我就这么一个丫鬟,老夫人也要打死吗?”何氏怒恨交织,气息不稳道。
老夫人怎会不知,这其实都是她的主意。对上何氏喷火的眼睛,老夫人轻声咳着,“如此恶毒的下人留不得。你身边没人伺候,明日我再挑一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