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芙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脸上的血色尽褪,就连身子也微微颤抖着,只因,无需刻意抬头察看,她都能感觉到屋内众人看向自己时那诡异古怪的目光,心里忍不住将挑破这一切的杜芷萱恨到了极点!
——就不能让她“掩耳盗铃”一番吗?!
“五妹,若,你就这么点心机手腕,那么,我劝你,放弃武候王世子侧妃的名字,由你一父同胞的妹妹代嫁吧。”杜芷萱摇了摇头,一脸感叹地说道,“否则,只怕,这头,候府才办喜事,那头,你就香消玉殒了。”
话落,不待杜芙回话,杜芷萱就再次看向上首那不知何时睁开双眼,却静默不语地瞅着这一幕的老夫人,道:“祖母,时辰不早了,明日我还得入宫,就先回房休息了。”
众人:“……”这种扔颗炸弹就跑的行为,不太道德吧?!
可惜,即便如此,大家也只是抬头看向因杜芷萱那番毫不留情面的话语而涨红了脸,正做出一幅咬牙切齿姿态的杜芙,然后,摇头叹息不已,却也跟着纷纷起身告退了。
直到许久后,反应过来的杜芙才尖叫一声:“啊!!!!杜芷萱,我和你誓不两立!”
在寂静的午夜,这样一道尖厉刺耳的叫声,犹如一颗落入平静湖面的巨石般,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瞬间,一片漆黑的候府各院落,几乎都亮起了烛火,更有不知多少睡梦正酣的人低声咒骂,就连睡得正香的杜芷萱,也都不由得低声嘟嚷了几句,然后,在林太医和关将军这两位守夜大将的灼热视线里翻了个身,继续与周公的女儿下棋了。
“卧槽!小美人,你那五妹竟带着一大堆丫环婆子杀向文斓院,誓要将你堵在屋子里!”
“见多了各种无耻之徒,但,能无耻成这般的,我还真是头一次见!”
“十多岁的小姑娘,性情能扭曲成这般,我也是服了老夫人的教养法子啊!
“贪婪自私,唯利是图,冷血残酷,阴险狡诈,仗势而为……啧,这样的姑娘,嫁与其它人,这是结亲,还是结仇啊?!”
……
瞥了眼蜂涌而至的鬼鬼们,杜芷萱就又继续垂眸品尝美味的点心了,就连那见到初升朝阳时美好的心情,也并未因为鬼鬼的话而有任何的消减。
“四姐,你怎么现在才用早膳?”杜芙眨眨眼,长睫掩住眼底的羡慕和嫉妒,脸上却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叹息,“按照养生法来说,应该卯时三刻起身,辰时初用膳……如此这般,待到百岁时,却也身体康健如六七十岁的老人家。”
卯时三刻起身,子时两刻入睡?
傻了吧?才会选择在长身体的关键时刻晚睡早起!
杜芷萱淡淡地看着杜芙,真想撬开杜芙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才会到了现在,依然不遗余力地算计挑衅她。
“不知五妹,一大早就带着一大群丫环婆子上门,究竟有何要事?”杜芷萱取出绣帕,轻按嘴角,拭去唇旁沾着的水迹后,就又拈了一个小笼包,递到嘴旁,细细地咀嚼着。
这样疏离的姿态,这样漠视的神情,都令杜芙忍不住再次咬紧了牙根,脸上也难得地浮现一抹愤懑和恼恨。
不过,很快,昨夜,经过于氏和姨娘调教的杜芙就将这些本不该出现的情绪摒弃在外,微微垂眸,白皙如玉的面容浮上两团红晕,声如蚊鸣:“我想请求四姐的帮助。”
杜芷萱慢悠悠地品尝着小笼包,一声未吭。既然,杜芙能无视丫环的劝说,强行闯入院内,打扰到她的用餐,那么,就别怨她用这样漫不经心的姿态对待杜芙。
杜芙抿了抿唇,笼在阔袖里的双手紧握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助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万万不能中了杜芷萱的圈套,从而做出因小失大的事情来。
杜芷萱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杜芙了,径直又夹了一个煎饺,放到面前的小碟子里,细细地品尝着。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可,即便如此,正品尝着一切煎炸食物的杜芷萱,依然未发出任何不符合世家贵族礼仪之道的不雅吃食吞咽声,只令正用眼角余光观察打量着杜芷萱的杜芙也不由得惊叹,紧接着而来的就是越发灼热的目光。
一柱香时间过去后,杜芷萱才像一只吃饱就睡的慵懒的猫咪一般,懒洋洋地倚在椅子里:“都是一府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又何需这般客套?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但请直言无妨。”
明明不符合世家贵女礼仪之道的姿态,落在杜芷萱身上,竟有一种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是的,风情。
即使,杜芙知晓,才16岁的杜芷萱,严格说来,与“风情”这样的话语根本就不搭边。但,不知为何,除了这样一句道尽了她满腹艳羡和妒恨的字词,她却是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形容这一刻,杜芷萱给她感觉的话语来。
将杜芙脸上的愤懑和不甘等情绪尽收眼帘的杜芷萱,心里轻哂,却并没有继续探究杜芙想法的念头,只是直截了当地补充道:“对了,若是如昨日那般,让我亲自记下和武候王世子有关的消息,却是不可能的。”
“不!不!!不!!!”杜芙猛地抬起头,一脸的惊惶无措,更有着浓浓的歉意和愧疚,“四姐,昨日之事,并非我本意。”
“早在你上次提出候府继续与武候王府联姻的消息后,老夫人就特意将我、六妹、七妹和八妹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