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杜芷萱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了顿,目光在那破败得连候府下人都不会使用的门帘处停顿了下,那进入院内后一直未能舒展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更浮现出一股不妙的预感来。
今日当值的秋蝶上前几步,掀开帘子后,就有一股混合着药味,腥味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臭的味道,冲杜芷萱迎面袭来。
只令乍不及防的杜芷萱被薰得倒退三步,忙不迭地取出绣帕,遮住口鼻,再接过穆嬷嬷递来的薄荷味道的荷包放到鼻端,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才再次以袖掩面,迈步进到屋内。
被杜芷萱拦阻于外的鬼鬼们,只觉得心里凄凄然,忍不住为杜芷萱掬了捧同情的泪水。
“可怜的小美人,真真是受罪了!”
“说来,四夫人也是个可怜的,进府一年多,和四公子见面的次数还不超过五次,啧!”
“要我说,四夫人是自己犯蠢,才会落到现如今这般惨境!”
“正是,弃子嘛,就该有弃子的觉悟!就算宁王妃再如何地心狠手辣,即已做出聘四夫人为嫡次子正室的决定,就不会轻易做出弄死四夫人,重新为四公子选继室的决定!”
……
才踏入房门,杜芷萱就只觉得眼前一暗,忍不住出声轻唤道:“二姐?”
“咳……”急促响起的干咳声,令杜芷萱转过身,下意识地看向发声的地方。
待到杜芷萱适应了屋内那昏暗的光线后,才发现杜芷菡正双手撑在床塌上,坚难地坐起身来,不由得急行几步,一脸担忧和焦急地说道:“二姐,我来帮你。”
不过,对于不熟悉杜芷菡房间情况的杜芷萱来说,单是绕过胡乱摆放的桌椅,避开不知何时斜倒在地上的博物架,和那碎落一地的瓷器等物品,就是一件坚难的事情。
因此,待到杜芷萱绕过重重障碍物,顺利抵达杜芷菡的床前时,杜芷菡已捞过放在一旁的软枕,塞到了身后,然后,才将整个身子的重量依向床头,急促地喘着气:“四妹,我身染重病,不能见风,也不能见光,这间屋子也不知有多久没有清理了,委屈你了。”
“大家都是姐妹,何必这样见外,说这些客套话。”杜芷萱坚难地压下到喉的尖叫声,只因,刚才,那一刻,她竟然看见了杜芷菡的灵魂!
趴伏在身体之外,给人予一种下一秒就会离体而出的灵魂!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仿若察觉到了杜芷萱心里的惊疑不定似的,跟着杜芷萱进到屋里的林太医,久久的沉默之后,突然一声长叹:“可惜,可怜,可叹!”
“什么意思?”敏锐察觉到林太医话语里不祥之意的杜芷萱,犹如那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
“简单地来说,你二姐没几日好活了。”林太医不慌不忙地说道,“死亡”这两个字,对诸如她这样死了不知多少年的鬼鬼来说,还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换一种活法,仅此而已。
“如此,倒也好。”早一天死,就能少受一天的苦。
得亏杜芷萱知晓林太医的本性,否则,只怕会立刻就和毒舌又犀利到没朋友的林太医争执起来了。
眼下,杜芷萱就一脸黯然地看着杜芷菡,“林太医,二姐究竟得了什么病?真没办法治了吗?”
“心病。”林太医淡淡地说道,“不过,时间太久了,就算找到了医治的方法,却也无济于事。”
“四妹……”久久未能等到杜芷萱回话的杜芷菡,心里一慌,又急促地咳嗽起来,“咳……”
那样撕心裂肺的咳嗽举动,只令杜芷萱也感同身受,上前几步,搀扶着杜芷菡的身体,另一只手则轻拍杜芷菡的后背。
感受着手下那几乎硌到手的骨头,和单薄得风一吹就能吹跑,让她根本就不敢用大力气的身体,杜芷萱立刻就明白了杜芷菡闭门锁户的用意。
——不外乎是不想看见侍候下人眼里的同情和怜悯,嘲讽和讥笑,鄙夷和轻蔑等神情!
这时,被杜芷萱留在外面的语蝶掀开帘子,送上了马车里沏好的温水。
杜芷萱接过杯子,摆手示意语蝶离开后,才将手里的杯子递到杜芷菡面前,由着杜芷菡小口小口地饮着温水,滋润着那干涸的喉咙,嘴里则劝说道:“二姐,你是勇诚候府的姑娘,不是路旁随处可以任人轻践的野草!宁王府竟胆大包天,如此地搓磨你,待到我回府后,定要好生地找祖母和二婶告上一状……”
这样自己折腾自己,已没有了求生*的杜芷菡,任何人见了,心里都会生出一种叫做怜悯的情绪来,杜芷萱也不例外。
此刻,杜芷萱就觉得,杜莜总算是做了一个聪明的举动——不论杜莜请她前往宁王府和周王府,看望二姐杜芷菡和三姐杜茉有何深意,总归,若非她前来宁王府,又如何能见到这样凄惨的杜芷菡?又如何给予杜芷菡一个继续活下去,比任何人都活得更好的理由?
心里转悠着这些想法的同时,杜芷萱也继续说道:“二姐,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是孤单一人的。你的身后有勇诚候府,更有我们这些姐妹……”
“我竟被宁王府隔三茬五就借你的名义送到候府的礼物给蒙蔽了双眼,和大家一样认定了你在宁王府生活得很好……”
很早以前,杜芷萱就透过旁的渠道,将宁王府四公子有一个放在心尖上呵护疼宠的双性情人,之所以决定聘取杜芷菡为正室,仅仅只是将杜芷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