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雅霓原本是坐在床沿抱着沈流岚,她的脸搁在他的肩膀上,双手抚在他的背上。
此时,沈流岚的一句“你叫什么名字”,着实惊得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怔怔地望着他。
沈流岚又看了眼四周的环境,然后再细细地看向殷雅霓。
那眼神从一开始的陌生,到弯起一抹笑意,这短短的几十秒时间,竟殷雅霓觉得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他伸出脆弱的手臂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道,“你是殷雅霓对吧?”
瞬间,殷雅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哭声蕴含了太多情绪。
有这几日的担忧、有刚才的惊吓、有对他身体的关心,也有那一丝丝的委屈。
这是沈流岚自从失忆后,她第一次不顾形象、放飞自我地对着他大哭。
沈流岚再次一把将她扯入怀中,细细地吻着她的眉眼和眼泪。
“傻瓜,怎么还是像以前那么爱哭?”
沈流岚是有意识地这样问,而殷雅霓却是下意识地回答“对啊”。
见她防线正弱,沈流岚继续问道,“我们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殷雅霓刚想回到他“对啊”,话音未出,便察觉出这句话里的古怪。
她挣离他的怀抱,疑惑地看向他,“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流岚轻轻笑着,似乎很无邪,“我昏迷的那几日,梦见我失忆之前,似乎将你送往南城了。”
“你晕倒就是因为想这些事情吗?”
“嗯,我发现很多东西很古怪,似乎在我失忆之前,我们就是在一起的。”
沈流岚此言,犹如一记重磅炸弹,炸出殷雅霓所有不安与担忧。
果真如陈炜所言,他最终还是因为发现了疑点而刺激了大脑,进而再一次陷入昏迷。
几乎只是一瞬间,她当即下了决定,不能让沈流岚发现以前的事情,不能让他因为那些事情再次陷入危险。
收起脸上的诧色,她换上另一抹忧色,言语中亦带着低落,“唉,你这样说是要让我后悔死么?后悔自己没有耐住寂寞等到你出现,后悔自己这么迟才认识了这么好的你。”
闻言,沈流岚眸中笑意渐深,当即,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翌日,他不愿殷雅霓再待在医院,坚持要她回家照顾一双儿女。
她前脚刚走,沈流岚右脚就要陈炜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陈炜先前因为自己打了太多脸,此刻也不好意思再扯谎来哄骗他,于是便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沈流岚知道从这些人嘴里断然是问不出任何事情的,眼下他真觉自己四面楚歌。
在医院里疗养的那一周,殷雅霓白天来医院陪他,晚上回家照顾一双儿女。
夜深人静,沈流岚躺在床上,看着那本小小的记事本,一个疑点一个疑点地串联起来,终于形成了一个清晰的调查计划。
他出院后回到御园,天天抱着一双儿女又亲又抱又举高高,惹得孩子们咯咯笑不停。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
这日,殷雅霓下班回来,沈流岚不见了踪影,只留了一封信件在书房的桌上给她。
信件上写着“家有急事,十日后回来。”
由于是沈流岚的亲笔信函,殷雅霓打了一通电话联系过他,确定他一切平安,便也没想太多。
天已立冬,叶明惠干脆在餐厅里围起了火锅。
在蒸腾的烟雾中,这种温暖,暂时化解了她失去第一个孩子后所患有的季节情绪失调症。
她们火锅刚围起来,门铃就响了。
殷雅霓这才想起是王歆和卓天瞿带着洪希迪及闻森过来了。
蒋纱回法国举办明年的春季时装周,她一走,洪希迪就像是打散了的蜜蜂一样四处乱飞。
撩妹纸的功能早在一年前就被蒋纱灭掉了,他这会儿也就只剩下四剑客里这家飞飞那家转转。
他以前最喜欢去流雅居懒着不走,沈流岚失踪后,殷雅霓搬回了御园,他觉得没劲,便也不再去那儿了。
闻森是不婚主义者,天天带着旗下的女明星出去浪,洪希迪怕禁不住诱惑,犯了错误,成为失婚妇男,便也与闻森的私生活划清了界限。
于是,王歆和卓天瞿的家,便成了蒋纱不在海门时,洪希迪的第二个窝。
沈流岚刚失踪那会儿,他们三个人加上蒋纱,四个人轮流陪着殷雅霓到美国寻找。
几乎是用尽了他们所能用到的人脉关系,皆一无所获。
也许是对殷雅霓的怜悯,也许是看见了她对沈流岚矢志不渝的爱,原本关系一般的他们,从那之后,竟然亲近了许多。
风城的冬日比海门冷了许多,大风夹杂着刺骨的寒气,沈流岚刚从飞机上下来,才发现衣服穿得不够保暖。
似乎是遇上了寒流,这一日的天气,比他印象中的风城气候,严寒了不少。
他拢了拢自己的大衣领子,将围巾严严实实地围在了脖子上。
从奥黑尔机场出来,他便直奔密歇根湖。
天寒地冻中的风城,密歇根湖似乎变成了浅青色,那颜色美得让沈流岚移不开眼睛。
他坐在湖畔的长椅上,细细地回想着曾经出现在梦中的别墅,似乎是在湖畔的西北方向。
摊开地图,湖畔西北方向通往美国西北大学及植物园,那里有风城著名的富人区别墅。
他一边对着手掌哈气,一边看向西北方向,仿佛在那条路上,见到了他和殷雅霓曾经散步于此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