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计划而言,陆残雨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或许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也或许是报仇心切,但不论是什么原因,总归陆残雨在此刻来到了这里,来到了晏无心身前。
在一旁,风声鹤唳,易风,或者说是阿木与袁焕已经交手。在雨中,两人身影几乎如鱼一般在水中穿梭,一闪而过,尘沙融入水中成为泥沙,而风伴着雨吹来,风雨袭人,而在风沙之间,是两人眼花缭乱的出手。
回到桥上,晏无心看着眼前这愤然而来的陆残雨,两人目光相对。准确算来,两人相见应该没有几次,严格说来更加谈不上熟悉,但或许是由于两人的每次相遇结果都不怎么愉快,因此相见不多的两人成为了对方心中很深的那抹恨。
此恨无计可消除,唯死而已。
站在雨中,两人都没有刻意去躲过这些雨水,任其将自己淋湿,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不知多久,陆残雨终于率先开口:“好,很好,你能活到现在让我很高兴。”
这份欣喜不是假的,毕竟像夺子那么大的仇还是得自己来报,否则自己那么多日日夜夜的不眠不休岂不是皆成空。
“其实我也一样。”知晓对方话语中的意思,晏无心也开口说道。
“那就好。”陆残雨看着晏无心后方的去路,有些不放心,向身后的一人吩咐道:“小鱼,你去那边看好了,不要让他给跑了。”
被称为‘小鱼’的自然是那位年轻人,此刻叶小鱼走了上来,在陆残雨身后躬身点头,很是听令地向前方走去。
“怎么,很意外?”看到晏无心眼中的目光,陆残雨很是满意地问了一句,实话说他也没想到这一手将计就计会有如此奇效,让叶小鱼将消息带回叶家竟能引得叶家上钩。
雨在此刻更加密集地落下,就在这突然之间,一道银光划过,如同阴沉天空中的那道闪电,那么耀眼,那么猝不及防。
腰上一痛,陆残雨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小鱼手中那刺入自己腹部的匕首,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自己的这样一位心腹会背叛他。喉咙有些微甜,随后一丝鲜血从他嘴角流下,顺着雨水将他的衣服染得鲜红,一口鲜血从陆残雨口中吐出,剧烈的咳嗽声响起,陆残雨低声问道:“为什么?”
他当然不明白,自儿子死后,哪怕是对陆家的人,哪怕是自己的兄弟,陆残雨都不再信任,唯有这位叶小鱼,寄托了他全部的信任。他查过,叶小鱼的父亲正是死在叶家手中,而从小叶小鱼便受尽叶家白眼,所以来到陆家以后,他能充分感受到叶小鱼心中的这股仇恨,这也是陆残雨为什么对其那么放心的原因。
因为恨,两人走到了一起,一个是失子之恨,另一个是为父报仇。但是,此刻将匕首插进自己身体里面的却是这位自己最信任的人,他当然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彷佛听到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叶小鱼笑了出来,笑出泪来,他看着陆残雨,表情是陆残雨从未见过的陌生,而叶小鱼眼中的那股恨意甚至让他感到一股寒意。笑完之后,叶小鱼紧握着手中的匕首,出声说道:“我父亲就是死在你手中,你告诉我为什么?”
“不可能,你父亲不是被……”似乎没想到答案竟是这样,在两人之间竟然还有着如此深的仇恨,陆残雨的话声戛然而止,他的眼睛盯着叶小鱼,看了半天,他终于感觉到了一抹熟悉,他想起了另一人,另一位也深得自己的信任的人,“原来你是他的儿子。”
他是谁?记得在陆残雨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风华正茂,年纪轻轻,才过及冠之年的他充满着雄心壮志,希望在陆家大展手脚。有着这份心思,手底下自然也要有着一批能人,在当时,陆残雨手下有一人深得他心意,就如今日的叶小鱼一般,不论在办事上还是其他,都极其令他满意,而他也对此人颇为欣赏。
话说有一次,在那人完成了一件大事,事情具体是什么已经记不得了,但那件事着实让陆残雨感到高兴,甚至于他亲自为那人倒上了一杯酒,亲手端了过去,敬其一杯。也在那时,考虑到陆残雨亲自倒酒不可不接,于是那人诚惶诚恐地接过酒杯,将其饮尽,这都没什么问题,问题便在于当时,在接过酒杯的时候,陆残雨身旁有一个空座,而那人便在那座位上坐下,仅此而已。
在喝下那杯酒的时候,陆残雨并未说什么,但是在第二天,陆府之人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而在很久以后,事情才有了结果。原来即便是自己手下的心腹,陆残雨也不信任,说得简单一点就是他容不得别人靠近自己,因为这会让其感受到危险,而那人便是冒此大不韪,坐了过去而丢了性命。
这自然是一件小事,小到不能再小的一件事,反正身在陆家,以陆残雨的地位,手下能用之人颇多,也不在乎这么一位,因此他当时自然不在意,下令让人处理完这人以后他就将这事抛在脑后,到了今天他几乎都快忘了这件事。但他不知道,那个人其实是叶家之人,在当时由于受到叶空狐的安排潜到陆家,而他有一位才出生的儿子。
儿子的名字便是叶小鱼。
对于自己的那位见过没有几面的父亲,叶小鱼记得的不多,到了此刻几乎快要忘记。但有一件事他记得很清楚,他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死在谁的手中,他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为何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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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