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了？”
“十九……”
她回答的声音小的可怜，不知是仍旧害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她只看了一眼，却没动地方。
“第几次？”
“第……第一次……”
显然，这女孩儿知道我是在问她第几次出来卖，而她回答我的声音则比之前更小。
“为什么？”
我很快抛出了第三个问题。她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身体明显一颤。在几秒不安的沉默之后，她用近乎蚊子的声音说：
“大……大哥……我……。”
我听得出，她有苦衷。而我也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又指了指椅子示意她坐，紧接着我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两口之后对她说：
“我随便问问！”
我说完，就开始自顾自的吸烟，不再说话。而那女孩儿却慢慢的抬起了她一直低着的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紧接着眼泪便滚滚而出……
哭了好久之后，这女孩儿便和我诉说了她的故事。
她叫郭靓。郭是郭靖的郭，但“靓”却是“靓丽”的“靓”，不是“靖难”的“靖”。而她长得也的确和名字一样，挺靓丽的，大大的眼睛瓜子脸，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唇，还略带一点少女特有的婴儿肥。
靓丽的郭靓今年只有十九岁，现在是p市一所三流师范学校的大三学生。她之所以会出卖自己的身体给隔壁那个大叔，则是为了筹措学费。
郭靓的家在p市下面的一个农村里，家境不怎么好，母亲在家打理家务和田地，父亲则成年累月的走街串巷卖豆腐，收入仅以维持家用，而郭靓的下边还有一个弟弟，也在读书，比郭靓小两届。
三年前，郭靓考上了大学，全家却为此发起了愁！父亲在哀叹了几个晚上之后，很无奈的对郭靓说：
“家里的钱，只能供你们姐俩一个人上学。你要实在想上大学，爹不拦着你。可学费，你得自己想想办法。”
郭靓因为父亲的话，哭了一整晚，而哭过之后，她开始了自己的打工生涯。刷盘子、当家教，凡是一个十七八岁学生能做的事儿，她都去做。最终，她虽然如愿的走进了大学校园，可她所有的课余时间全部放在了兼职上！一份工赚得不够，她就打两份，两份不够就打三份。有的时候兼职做的太晚，她就去跑到肯德基或者麦当劳里，在桌子上趴着睡一晚上。然后第二天再拖着疲惫的身体跑回学校去上课。
人前，她留给所有同学一个忙碌勤奋的形象，而在人后，她却无数次的因为疲累偷偷的哭泣。
就这样，她一直坚持到了大三。她的一个大学同学兼“好友”看她累得分外憔悴，便偷偷的给她指了一条“明路”，这条明路就是“援交”！而住在我隔壁的那个秃顶啤酒肚，就是她援交的第一个男人。只是，她没想到这个男人是个粗鲁丑陋的男人，更没想到这男人在欲行兽行的时候会使用暴力……
说起来挺可悲的，而且客观的说，郭靓这孩子也真是够傻的。她似乎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不知道人心险恶，也不知道像她这样的靓丽的少女，即便真的要卖，第一次也远不止一千块！
郭靓在给我讲述她的故事过程中，哭了好多次，似是把她多年的委屈一股脑的倾斜了出来。而她的眼泪，也的确惹得我的心里某些柔软的地方微微跳动。但终究，我没说任何安慰性质的话，毕竟我已见惯了穷苦人的苦难，见惯了生死。等她讲完之后，我自然也没多流露出半分感情，只是带些命令性质的说了一句：
“你上床睡觉！天一亮我送你回学校。”
郭靓听我说完，身体抖动了一下，好像是在挣扎什么。但最终，她还是擦了擦眼泪，一步一挪的走到床边，从我身边爬到床上，然后瑟缩着钻进了肮脏冰冷的被窝。我则又点上一根烟，然后打开电视机，头靠着墙，有一口每一口的吸着烟，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一闪一闪的电视画面。
这样过了好久，被窝里的郭靓嗫嚅着对我说了一句，
“大哥！今天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我没回答，也没回头，只不置可否的朝身后摆了一下手。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被敲门声一惊，立马坐起了身子，冲着门外喊了一句说：
“谁？”
而门外则回应了我一个浑厚有力的男声，
“茶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