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风雪渐逝,平常已很难见到雪了,但雁都城内却仍然冷意袭人,并且时时都伴有浓雾阴霾天色,灰蒙蒙的让人觉得十分压抑。
钱笑雪觉得自己连想出去逛一逛雁都的心情都没有了,当然,其实还是想去的,如今却没有机会离开皇宫。
访梅斋内有二名宫女,贤儿跟秋筠,另外就是计嬷嬷。
这三人负责照顾钱笑雪的衣食起居,贤儿与秋筠倒的确是真的在伺候她,计嬷嬷却好似是在照看与“管教”她。
计嬷嬷的语气,让钱笑雪心底有些不悦。
“笑雪姑娘,这并不是在民间,甚至也不是在德晏王的府上,是在雁凌国皇宫。”计嬷嬷的语气中透着冷漠与近于不屑的意味:“宫中有多少规矩,德晏王府上绝对比不了,多少事都是有讲究的,弄错一件事,只怕在太皇太后、皇上、皇后与贵妃们的面前都要失礼。”
钱笑雪笑了笑,“莫非今夜御宴上,我很失礼?”
“老奴当时并未在场,但听在场的侍女黛儿说,钱姑娘无论是从座位到用膳时的动作,以及用膳时种种先后的细节,全都错了。”计嬷嬷冷笑,“当然,还算不得大事,太皇太后娘娘看在德晏王的面子上,对你也特别宽厚以待,并没有当场指出来。”
钱笑雪轻微耸了耸肩膀,“我并不是皇室中人,就是个江湖女子而已,怎会懂得宫里的规矩?不懂才是正常的吧,我匆匆被召入雁都,这一路上,计嬷嬷都并没有告诉我皇宫的规矩礼仪什么的,就是到了之后萧王爷对我说了几点要注意的事,告诉了我大致的礼数规矩,细节我根本不知道那么多。”
“所以呐,太皇太后娘娘,才叫老身来好好教教笑雪姑娘。”计嬷嬷悠悠道:“你如今虽非是皇室中人,但等若嫁了德晏王爷,岂不是就属于皇亲贵戚?皇家的人,是必须要学会这些规矩的。”
钱笑雪本还想反驳之,听见她提起了德晏王,说到“嫁”字,心中被触动,忍耐下心中对计嬷嬷的不悦,并没有表露出来,反倒微笑道:“好,很好,有计嬷嬷教导我,我一定会很快就熟悉起来的。”
计嬷嬷那张老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只不过眼眸深处似乎闪过一丝阴鸷之色,淡淡道:“今夜已不早了,笑雪姑娘先歇息吧……”
钱笑雪正等着这句话呢,从进入皇宫后,经过好一番的折腾,她觉得有些累了,并不是身体累,是心累,在太皇太后与皇上的面前那般拘谨与局促,想不心累都不行。
她不免暗暗苦笑:“为什么有无数的女人都争着抢着想进宫来,在皇宫生活有什么好?我觉得这么个心累法儿,能短寿十年。”
其实在江湖中也差不多是这样的经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随处可能会遇上凶险,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在江湖,而无心于宫廷。
就算江湖很凶险,至少很自由!在深宫里,活得人累心也累,最大的麻烦就是不自由,对她这样喜欢自由自在性情独立的人,束缚是最不愿接受的事。
如今……算了,人生在世,总不可能两全其美,事事如意,很多时候为了心中更重要的人和事也得做一时之牺牲,想要和萧朗轩在一起,还是忍耐忍耐吧。
她很想立即去睡,却听计嬷嬷说:“姑娘,先沐浴更衣,才能安歇。”
钱笑雪点头道:“好。”正也想洗个澡,经过了大半天多的赶路,洗一洗身上的尘意。
贤儿立即微微欠身说:“姑娘请跟我来。”
计嬷嬷也跟着,钱笑雪来到访梅斋的小园后,绕过曲廊,走入偏厅,来到了一间小轩,从外到里霎时变得温暖了起来。
初到小轩堂内,她就望见一围高高宽宽的屏风,这屏风显得古意昂然,上面的绘图正是水墨的风格,枝枝杈杈之间,白雪与寒梅看起来分外的清幽淡雅。
钱笑雪来到屏风后,里边原来是有个巨宽的木制浴桶。
这浴桶十分光洁,木质上乘,外边不少精致的细纹与图案,钱笑雪笑道:“看来我也享受下皇家的待遇了……这浴桶还真够宽敞的。”
此时,秋筠已备好了热水,浴桶内淡淡的热意与水气溢了上来。
钱笑雪说:“好,我可以洗了,不过我没有换的衣裳……”
“姑娘不必担心,贤儿在外面已备好,很快拿进来。”秋筠应声道。
“喔,那就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衣服?不会是宫女装吧。”钱笑雪觉得怎么都不可能让自己像贵妃们一般穿着打扮,所以只想到了宫女。
秋筠笑了,“怎么可能是宫女婢女呢?您的身份是皇宫贵宾,就算长留在宫里,至少也该是嫔官的等级。”
钱笑雪心想:“什么是嫔官,嫔官是什么等级?”
她满心的疑问,本想问出口,但想了想还是算了,计嬷嬷还在旁边站着,觉得计嬷嬷对自己总是好像未怀善意似的,就不问那么多,让自己显得无知,徒惹笑话。
反正无论是什么,她都不在意,她也没打算在这皇宫里久留。
贤儿此时已从外面匆匆走入,手捧着一叠衣裳,钱笑雪匆匆扫望过去,是藕荷色衣面儿为主的衣裙,详细的样式看不出来,因为是皱叠着的。
“呃,多谢,那你们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钱笑雪想接过衣裙,却见贤儿已捧衣让开,轻微欠身:“衣裳先放在侍案上,等您沐浴完了之后,奴婢再给您拿过来穿。”
她说完就将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