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石落,尘烟四起,恰闻风中凄凄独语。放眼枯黄,繁花落尽,非言衣下血寒纵横。
倚石亭,望冷月,世事孤残却无梦,忽作冷眼俗世相看。怎那般!身死道消堪回首,执念不灭怨长存。
翻滚不断的灰黑浓雾深处,一道模糊黑影正悄步走来,朦朦胧胧之间,看不清来人面孔,身形模糊,气息亦是难以感知,仿佛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行者一般,然而,方才独步走来之人,在这等化作实质的怨气之中,竟然能够如此肆意自然,更是将自己的气息完全掩藏,便知眼前之人并非所想的那般简单。
来人,走到昏迷倒在重重残骸之中的何傲东身旁,缓缓止下脚步,却并未有多余动作,仿若只是在观察一件平凡而无趣的死物一般,掩在残破黑袍之下的面孔被灰黑浓雾所遮掩,看不清他的容颜和表情,可是,那股比周围怨气更为冰冷的目光却是如同实质一般紧紧盯着何傲东左臂手腕之上的刻痕,就这样,冷漠看着何傲东的体温逐渐离去,化作冰冷的雾气。
许久,将手中之剑插入冰冷坚硬的泥土之中,抬起修长苍白裸露在黑袍之外的右手,伸出食指轻轻点中自己微皱的眉心,仿佛回忆起了很远很远的记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能够回忆起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可是,越是回忆起更多,心中那股虚无一般的空虚瞬间便被阴寒的刻骨铭心的仇怨所填满,狠狠刺痛的大脑似乎是在抗议,不肯去回忆,也许是过往的记忆太过痛苦,使得自己选择去忘却,亦或许是这副早已死去却因为阴气弥漫而未曾被腐蚀的躯体早已失去了活力,也许,自己早已消散于这天地,留下的只是一道执念,一撇残魂。冰冷的阴风卷起浓浓的稠雾,卷动黑袍人残败的黑袍,露出齐根而断的左臂,然而,他却不曾在意,冷漠的眼中只有何傲东左臂手腕之上一道迎风而立的苍翠苦竹,他认识这个刻痕,却说不出它的存在,然而,在他的记忆深处,被重重尘烟所掩藏的过往,一直与这道刻痕有着牢不可破的联系,缓缓扭头看向自己空无一物的左臂,冰冷的目光之中隐隐有了些波动。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曾经想过,也曾去追究过,只是皆如水中月,镜中花,难以抓住,仿佛自己置身于虚实之间,在那夹缝之中痛苦而迷茫的继续努力生存。
拔起插在泥土之中的黑木剑,负之于背,而后,扯住何傲东披散的长发,手腕半绕,握紧,就这样拖着何傲东在那灰黑浓雾之中,将重重残骸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浓雾翻滚,渐而稀薄,直到消失不见,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一般。
······
这里依旧是令人恐惧的死寂黑暗,却不知何时千年的宁静被打破,也许是开始,也许,只是终结。
朦胧之中从永暗苏醒,缓缓睁开的双眼无法适应眼前光亮,看不清虚幻还是真实,何傲东早已忘了自己,迷失在众多纷杂的记忆断层之中。
忽然,仿佛感受到了什么若有若无的气息,何傲东连忙从地面之上一跃而起,后退半步,眼神凝重而充满疑惑,紧紧盯着眼前盘膝而坐的黑袍之人,然而,那人未曾移动丝毫,甚至抬头将目光移过来亦是没有,仿佛自己这般动作只是虚幻一般。
虚无,冰冷,没有生气,仿佛他只是一介枯骨,甚至连气息亦是难以感知,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还能够呼吸,何傲东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之人当作与自己一般的活物。然而,却也因此,何傲东才将目光投向他,死死盯着,不曾移动,亦不曾分神,满脸尽是戒备!
许久,虽然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可是他依旧能够感受到流逝的痕迹。
微微皱眉,何傲东却是明白,若是自己还是这般与之僵持,决计没有什么结果,稍作犹豫,何傲东张口问道:“阁下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一阵阴风而过,拂起黑袍人的兜帽,露出一张苍白无血的刚毅脸庞,灰黑的乱糟长发顺着脸颊滑下,将那双冰冷的目光隐藏。缓缓抬头,目光凝视过来。
“你···不该···来这···”声音僵硬而冰冷,断断续续却又飘忽难以琢磨,也许是很久不曾说话,几近连如何去说话也逐渐忘却。
“什么······?!”
“这里···是······”忽地,黑袍人一顿,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形容这里一般,“这里···是···亡者的······地狱!!”
“亡者的地狱?!喂!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何傲东凝声问道。
然而,黑袍人却是未作回答,只是将目光收回,不再开口说话,一时间,气氛变得更为沉默而冰冷,仿佛瞬间就会被冻结一般。
何傲东眉头紧皱,看着黑袍之人的神情,却是明白无论自己再怎么询问,恐怕那人也不会再作回答,索性,就同他一般,扫去白骨残骸,席地而坐,却是准备闭目调息。
然而,正当何傲东闭上双眼之时,忽地,一阵狂风袭来,刺得他脸颊生疼,甚至完全超出何傲东的感应。
“砰!!!”
没有任何反应的何傲东瞬间被击飞,擦着满地的残骸落入身后茫茫黑色之中,披头散发,挣扎着起身,却是半跪在地,吐出口中鲜血,死死盯着黑暗之中模糊的身影,愤怒道:“混蛋!你干什么······?!”然而,还未待他将话说完,眼前的模糊黑影瞬间消失在眼界之外,何傲东蓦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