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贯南北的朱雀大街把海市蜃楼新城地面层划分为东西对称的两部分,俗称东市和西市。西市的市井夜市一条街在亚宁人和混血儿中间很享有盛名,其间大街小巷店铺林立,即便已过了冬日午夜,依然灯火通明,广告牌,霓虹灯,和全息投影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播映,其下各种本土小吃,贩售杂货一应俱全;合辙押韵的叫卖声,街头卖唱声,嬉闹声,声声入耳。因而民间有“朱雀夜市,夏雨冬雪,通晓不绝”的说法。
一水儿黑色磁悬浮轿车,正围成一圈停在西市夜市最有名气的“朱雀门”酒楼,就靠近朱雀大街不远,多位身着黑色中山装的年轻亚宁人或混血儿正靠在车前,负责警戒工作。
突然从街角处冲过来一辆粉红色两门跑车,在靠近朱雀门酒楼之前就被白虎带着人把车拦住了。
“是我啦!”粉红色跑车车窗摇下,一看是青蛇。
拦车的几位看到这搭配都“噗呲”笑出声来。
“蛇哥,你哪找这么辆娘炮的车?”白虎一边奚落一边抱怨道,“还有你跑哪去了?大当家的一通好找!”
“别没大没小的,这叫潮你知不知道!哥我不一看到你的留言就借了邦尼的车赶来了嘛!”青蛇回答时不小心露出喉部的女人抓痕。
“蛇哥你喉咙怎么了?”
“哪那么多问题啊!大当家,二当家呢?”
白虎回头冲朱雀门酒楼楼顶怒了努嘴。
“这大冷天的坐在天台上?”青蛇眯着眼睛顺着满着油污的酒楼楼体往上看。
白虎耸耸肩。
三层酒楼的露天屋顶上,十几桌圆桌呈围棋盘般摆放,上边铺着简易的餐布,每桌都围坐了四五个混血儿或亚宁人,扇形围绕住靠近天台边缘的主桌。
“哎呀!真是一杯解千愁啊!”仲久一口把手中的白酒喝下肚,然后把酒杯扣在主桌上,吐着白气吆喝着。
“喂,我说,仲久少爷。”他对面坐着身穿着加厚冬服依然瑟瑟发抖的侍女正鼓着嘴,“和我家玥皇定亲的日子,你就带我们来这种地方啊!”
“这你就错怪仲久少爷了,洛岚。”坐在仲久和侍女之间的玥皇,也就是自亚宁一世时已经名满海市蜃楼的名角儿凌晓玥,卸过男妆后露出亚宁人独有的清雅秀丽的面容,双颊只是略施胭脂,却依然显得风姿楚楚。她只穿了件单薄的呢子大衣,但却因自幼不论风吹雨打都练习唱功的缘故,在寒风中依然亭亭玉立,台下的她声音清朗,仿佛一架完美的乐器,没有一丝杂质,说起话来让人听着说不出的舒适:
“这一桌上的黄焖鱼汤鲜鱼嫩,羊双肠松脆回香,热梨膏甜而不腻,油炸面蛹酥焦五香,鸡丝混沌清鲜利口,脆皮鸡甜香可口,菜品一见便知都是出自名厨之手。别小看这市井之地,却是你在别的地方花上重金也吃不到的。”
“哎呀,果然是我的晓玥,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仲久一听喜笑颜开,一把把凌晓玥搂在怀里,一贯的夸人和骂人难解难分。而晓玥平日里一世名伶,这时却像一个娇柔的小女人,顺势靠在仲久肩膀上。
侍女洛岚见此情景,也不便再争执。可是心中还是不服气,拉起衣服瑟瑟地蜷起来,撅着嘴侧过头看到一直不说话的洪月笙:“喂,你怎么一直不吭声,根块木头似得。”
“洛岚!”凌晓玥皱眉责怪她。
仲久反倒笑起来,“洛岚总算有句话说对了,”他也把话头转向洪月笙:“bothe啊,你不要老阴沉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愁死人了!”
被大伙一起瞅着,洪月笙倒真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他强掰出一个笑容。
仲久拿着手中的筷子向天台下的街道一挥,“你看看这夜景,灯火辉煌,迷不迷人?”
洪月笙顺着仲久划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朱雀大街在金灿灿的点点灯光照耀下一路向北穿过朱雀门,皇城门,一路通向旧皇宫山,而皇宫山又在夜幕中和远处尽头的天幕连接上,好像这么一直走下去,真的就可以抵达天际了一般。
仲久说道:“保守估计,现在的海市蜃楼有两万家餐厅,五千多家酒店,几千所学校,卡拉ok上千家,大小夜店,酒吧,戏楼不下百间,大型购物中心也至少几百家。但你知道这里有多少家是由亚宁人管理的?”
洪月笙摇摇头。
“只有千分之一由混血儿管理,而没有一家是由亚宁人掌管!”
仲久竖起左手大拇指指指天幕:““他们”一直希望用万分之一的美达布索亚纯种人,控制这里所有的一切。”他转过来看向天台上的兄弟,“但上边这帮家伙一直不明白,战后海市蜃楼一共生活了一千万亚宁人,三百万混血儿!掌握这些被忽视的人心,给他们指引方向,才能真正拥有海市蜃楼!”
洪月笙听着仲久的话,突然脑海里响起红发艾丽娅在一同对抗大王乌贼时问他的问题:“你赌上一切,来到这里,你为什么这么做?”
仲久:“统治这一千三百万人,我一个人吞不下,但是如果我们一起建立整个组织就行!”他站起来,背向海市蜃楼街景,面向洪:“要不是有你,我现在已经死在旧城了。既然命运造化如此,不如再帮我一次!”
说着,他把没受伤的左手递向餐桌对面的洪月笙。
洪月笙仰起头注视着仲久,这个完完全全的混混,一个和自己脑海中英雄的形象相去甚远的人,竟然现在要扮演起海市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