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天连夜安全地将楚钰桓一家送离了楚京,驾着马车围城猛跑了一夜,才放下了心。然后便将马车厢卸下,只身骑着快马原路返回,片刻未曾歇息。
当路经梨桓小筑的时候,那里早已被烧为灰烬鸟兽无踪,顾云天担心着自家小妹的安危,当下便策马向着城王府疾驰而去。
“月儿,你家王爷和王妃可曾回来?”顾云天飞身下马气息还未喘匀,便按住月儿的肩膀大声地问起。
月儿本是在暗自神伤,见有人来寻自家主子,眼眶便越发地红了起来,什么都顾不上地扑进了顾云天怀中哽咽道:“顾公子,王爷和王妃出事了,他们意外坠崖生死未卜,您快想想办法去寻回他们吧。”
“该死地!”顾云天咒骂了一声,当即向着统领府奔去,却不想刚到统领府门口便被守门的禁军拦住,“副统领请留步,统领说您若是为令妹之事来找,便请回吧。”
“他身为禁军统领滥用职权谋害王爷王妃难道不该出来给个解释吗?”顾云天气急捉住了守门禁军的衣领,然后一把将他扔出去老远,刚要推门而入,房内便传出了低沉的声音,“顾云天,纵然你是将军之子,也是本官的下属,七王爷带着王妃误导本官追错了方向,本官并未对他们做什么,只不过这雪天路滑他们的马车失控跌落了悬崖而已,若是不信你大可去崖下寻找。”
顾云天思忖了片刻,料想杜锦邕就算不顾及他自己,也总得考虑下他身后的杜家,应是不敢做出杀害皇亲国戚的事情,遂转身离去。愁眉不展地回到了顾家,顾云天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同顾钦说了一遍,顾钦当场决定调动顾家所有的兵士和仆人外出寻找。
“老爷,让我也跟着去吧!”顾夫人面带焦急地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夫人,刚刚你听去了多少?”顾钦试探着问道。
“从头到尾都听到了,你们不必瞒我,我真的很担心墨儿和梨儿。”话落抬起衣袖拭了拭泪水,刚刚听说梨儿未死还生了个儿子,别提自己有多开心了,可接着便听到墨儿出事了,这老天爷不是要她的命么。
“夫人,你必须在家守着,若是孩子回来了也好有个照应,你说是也不是?”顾钦上前轻轻地揽住了顾夫人的肩膀劝道,若是她也跟了去,要是有奇迹还好,若是真有什么不堪入目的结局,他真怕她承受不住。
傍晚,萧沐一家前来顾府拜访,亦是得知了此事,萧沐安慰了俞倾一会儿,便从马厩牵了马出去寻人去了,留下两个女人对坐在桌前流泪。第二日五更左右,所有外出寻找的人都回到了顾家,结果都是一样的,未寻到蛛丝马迹。
正在所有人愁眉不展的时候,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气息不均地说道:“老爷,统领府那边有信儿了,说是找到七王爷了,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顾云天急道。
“不过据说七王爷的心智好像有些受损,而且没有二秀的消息,现下七王爷已经被送到皇宫去了。”待管家说完之后,顾钦“砰”地一声坐到了椅子上,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剧烈,脸色越发地苍白起来,顾云天忙上前为他顺气。
半月后,朝堂上风云变幻,几家欢喜几家愁,自太子失踪七王爷受伤而归,众官员便开始重新选择阵营,其中以杜家为首的居于上风,其次便是以顾家为首的居于第二,剩下一些小阵营则不足道也。
“老爷,您今个儿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顾夫人差异地问道。
“夫人,有些时候我倒是觉得墨儿比我们看得远,如今这东楚外戚势力越来越大,皇上却是放任不管,由着杜家在朝堂上胡闹也就罢了,今个儿竟然开始放兵权于杜家,这岂不是文武不分自毁基业么。”顾钦愁容满面地接过顾夫人递过来的茶水,怒捶圆桌。
顾夫人走到顾钦身后为他捏起了肩膀,她一个妇道人家不便议论朝政,唯一能做的便是照顾好这个家,可如今他们便只剩下天儿了。
“夫人,你今日亲自下厨了?”闻着自家夫人身上淡淡的葱油味,顾钦不禁有些微诧,自从她上了四十岁以后便很少下厨了。顾夫人眼眶一红忙用锦帕掩住了嘴,生怕控制不住自己哭出了声音,好不容易才稳住了情绪说道:“今个儿是墨儿九岁的生日,我想着若是做一桌香喷喷的饭菜,那个小馋包闻到了,定是会馋出口水找到回家的路。”
“对啊,过了今个儿,咱们的墨儿便九岁了,夫人快坐下,墨儿的寿面咱们必须得开开心心地吃。”顾钦眼眶微红地拉着顾夫人坐到了桌边的红木椅上,亲手盛了两碗面放到了桌上,淡笑着说:“夫人,你可愿每天陪着我粗茶淡饭远走他乡?”
“就算吃糠咽菜,你顾钦这辈子也休想丢下我。”顾夫人柔声说道。
这一年的东楚注定是多事之秋,太子失踪生死未卜,战王伤重心智受损,梨妃香消玉殒一尸两命,爱女心切的顾老将军托病辞官,皇帝身体日复一日地孱弱下去,风雨飘摇的东楚不复当年荣焉,半壁江山已被掏空落于杜家之手,江山易主怕是早晚的事情。
与此同时,周边各国皆在蠢蠢欲动各自发展,边境虽未有大战,小摩擦局部冲突亦是不断,民怨渐起却也是相安无事地熬过了八个年头,在这说长不短的八年里整片大陆各国实力重新洗牌,统一之势渐渐显露,乱世的序幕缓缓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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